你回诊疗室后,打开笔电开始工作,却怎么也无法专心,感觉时间流逝的无比缓慢,迟迟在下午徘徊不肯前往夜晚。
……原来一件事在心里鲠着这么难受,真是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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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世一的训练也不是很顺利。
方才和千切谈过后,总觉得有某种未成型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旋,使他无法专心。
「洁,你怎么了?」凪用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一直分心。」
「不,没什……」洁忽然收声,然后一声不吭的盯着凪。
「干嘛?」凪被看得浑身发毛。「别那么盯,好恐怖。」
「你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算了,喂,我想拜托你件事。」
「……可以拒绝吗?」
「好歹也听听是什么事吧!混帐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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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六点算不算晚上?啊不对,他说要吃了晚餐才过来……」
你不断地在诊疗室里来回踱步。
要是有个人陪你说说话也好,分散注意力,时间应该一下就过了,偏偏今天刚好没人来。
「晚餐、晚餐……啊,我好像也该吃饭了。」
「冰箱里好像还有上次买的甜甜圈,就吃那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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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才不要……」
「你先听我说原因……!」
洁一把抓住想逃走的凪,威胁道:「我都配合你那么多次了,你就帮个忙应该不过分吧?」
「……你先说原因。」凪叹了口气。
这下洁反倒有些难以开口,酝酿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想确认。」
「确认什么?」
「我是不是喜欢男的。」
「……」
「不是……等等……」凪有些头痛。「你不是喜欢小花吗?说好的情敌呢?」
「我的确很喜欢花火,但是……」洁支支吾吾,满脸的不安。「我不知道……我最近常常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我想确定跟你做的话会不会也有那种感觉。」
凪瞇起眼。「什么意思?奇怪的感觉……不是对小花吗?」
洁更加不安了。
凪看他这副样子,头更痛了,烦躁地抓了抓头,思索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你不能去找别人吗?我答应过小花,不和别人做的。」
「可是,做过的人里,只有你不喜欢我……」
凪顿了一下,而这反应被洁收进眼底。
「该不会……你还没告诉她?」
凪沉默了,而洁勾起得逞的弧度。
「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不过……如果你想要我保守秘密的话,就和我做吧。」
看凪一脸纠结,洁又补充了句──
「就这次……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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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冰箱里并没有甜甜圈,似乎是被哪个嘴馋的家伙偷吃了。
「八成是小廻吧……唉。」
「叹什么气呢,听着心情都变差了。」
最近听熟了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米歇尔,难不成你很喜欢我?」
「什……!少往脸上贴金了妳!我只是在抱怨!抱怨懂不懂啊?」
「是是是。」闹凯撒多少舒缓了你的烦躁。
「米歇尔,吃晚饭了吗?我正要去买饭呢,要不要一起啊?」
「不要一口一个米歇尔,听了就烦。」
「我偏不~米歇尔、米歇尔、米歇尔~」
「你……!」
「来啊来啊、打我啊~ㄌㄩㄝ~」
你又扮鬼脸又哼着歌,把凯撒气得够呛。
就这样闹着闹着,你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喂,这是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
「啧啧,都在这里训练那么久了,竟然还不知道?!」
「妳的语气一定要这么欠揍吗?」
「地图~地图在哪呢?」
「别不理人啊!!」
……
「我们好像真的迷路了?你有带手机吗?」
「……放在房间充电。」
「唉,真是不能指望啊。」
「啰嗦,妳不也没带吗?」
没办法,你们只好随便瞎走,指望遇到个人能问路,偏偏走了许久连点声响也没听到,而且总感觉越来越人烟罕至,有种毛毛的感觉。
你默默往凯撒靠近了一点。
「干嘛?」凯撒立刻发现,并且毫不遮掩的直问。「离我远点……嗯?」
察觉你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他用一种惊奇的语气道:「妳该不会在怕吧?」
「啰嗦……才没有?」
「哇,那妳就滚远点啊,啊,前面刚好有岔路,我们分开走?」
「……我错了。」
你认怂的样子太少见,凯撒只愣了片刻,之后立刻像机关枪一样开始闹你闹个不停。
瓜啦瓜啦的,吵死了。你烦躁的心想,同时又有点庆幸凯撒发出的噪音让周遭显得没那么可怕。
「……干嘛?还怕呢?」凯撒说累了,停下清了清嗓子。
「就说我没怕……等等。」
一阵极细微的声响敏锐的被你捕捉,你示意凯撒安静,随后一点点的往声音的方向接近。
「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嘘,闭嘴。」
你蹑手蹑脚的靠近,你也无法解释为何要这么小心谨慎,只是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你和凯撒终于找到声源的房间。
你们一上一下的贴在门上,细听里头的声响。
「……喂,就算是和我,你扩张的也太随便了吧?这样进去会撕裂……」
「……啊啊,抱歉。」
「……她一不在,你真是连装都懒的装……硬得起来吗?别又软了……」
「……我努力……你……自己扩张……」
「……你这家伙……」
房内陷入一阵沉默,没多久你便听到细微的水声和拍打声,似乎是玩弄后穴和撸管的声音。
你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擡头看向凯撒,发现他也是一脸惨白。
……也是,听喜欢的人和别人做这种事,就算知道也会很难受吧……咦……?
你还来不及探究一闪而逝的奇怪心情,房内又有了动静。
「……嘶……你放松……」
「我已经努力了……你倒是帮忙一下啊……」
「让唧唧挺起来就是我做的努力了……你快点……不然又要软……」
「…………啧…………」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似乎是换了个体位。
「……好了,你快点进……呜!」
那声闷哼让一切猜想变成了现实。
尤其是你和凯撒,听过那么多次,绝不可能错认。
房内又是一阵沉默,只剩下肉体拍打的声音。
似乎做的相当狠,闷哼声不断,还不时能听到细细的呜咽。
突然,房间里的声音停了。
你像是终于解除了石化魔法,一把拉住凯撒,随便找了个方向匆忙跑走。
凯撒也一路任由你拉着,不反抗也不说话。
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走、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那听。
一切都太混乱了,你什么也无法想。
就这样心乱如麻的乱快步走着,竟回到了熟悉的路。
「……是卧室。」你终于开口道。
「……要来吗?」
「啊?」
……
好像有点奇怪,但也无所谓了,你坐在凯撒房间的床上,木然的抱着枕头发愣。
「不饿吗?」
「……啊?」
「妳,刚刚不是说要去买饭?」
「……喔。」你都忘了。
被凯撒这么一提醒,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休息一下……再去,好了。」比起饿,你更觉得累,不是困的那种。
「妳想吃什么,我让内斯去买。」凯撒说着拿起手机。
「啊?不,不用……」
「趁我好声好气的时候,妳最好赶快说,否则就算他买鲱鱼罐头妳也得吃下去。」
「别这样,日本是海鲜的民族,区区鲱鱼就拿来威胁是对大和民族的污辱。」
「……」
「难道德国人不吃海鲜吗?」
「……」
「好吧,现在似乎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好,不要再那样看着我了,我不吃鲱鱼,正确来说要吃也不是不行,只是必须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好我错了,我要米饭,饭类的食物随便什么都行。」
凯撒走到一旁拨通电话,你则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挂掉电话后,他对你道:「你是打算睡觉吗?」
「你的床为什么特别软啊,是贿赂了吗?」
「为什么妳知道别人的床是怎……好,我不该问这个,我只是买了我喜欢的品牌,当然是自己掏钱。」
「嘿,我知道我们刚刚一起看了没齿难忘的画面,但你不必那么小心翼翼,应该是我安慰你才对,你喜欢洁,而我和凪只是炮友。」
你躺在床上,抱着抱枕,试图打开天窗说亮话。
没想到凯撒反而皱起眉。
「妳真该看看妳现在的表情。」
「什么表情?」
「活像世界末日,更糟的是妳试图用微笑来掩盖,但是看起来并没有比较好。」
「……好,听着,也许我是受到了冲击没错,但那是因为凪曾经答应我只和我做,我只是为他的违约感到震惊。」
「不,妳的表情在说,妳喜欢凪,妳为他出轨般的行径感到受伤。」
你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我才没有。」
「妳有,我早该注意到,妳装作一副玩很开的样子,但根本只和凪一个人做。」
「我也和洁做过!」
「凪在旁边吧?妳有单独和别人做过吗?嗯?」
看凯撒一脸肯定的样子,你实在很想否定他,可偏偏他说的都是事实,你无法反驳,除非你说谎。
「……没有,不过!」
「嗯哼?」凯撒挑起眉,示意你继续说下去。
「……该死,我找不到话来反驳你,但这不能说明我喜欢凪,你还没说服我。」
「我也没打算说服妳,不过妳可以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内斯买了咖哩饭。」
你在房里用完了餐,边吃边和凯撒打嘴仗,这似乎已然成为你最新的娱乐。
「虽然你不承认,你今天对我特别好,老实说有点恶心,希望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要有那些恶心的顾虑。」
「不用说两遍『恶心』,我只是秉行我的绅士原则,毕竟妳再怎么说也是个女的。」
「什么原则?当着淑女的面把红萝卜挑到盖子上?」
「……这两者并不冲突。」
「是吗?那就让好心的淑女来帮挑食的小米歇尔吃掉红萝卜吧?」
你夹起红萝卜,俐落的丢进嘴里。
凯撒似乎很想证明自己的绅士。「妳还记得妳都对我做了什么吗?在我的水壶里洒盐……」
「那是在帮你补充钠。」
「偷走我的毛巾……」
「那是因为它太臭了。」
「在我的置物柜里涂鸦……」
「环境美化,例行公事。」
「偷扯我的马尾、拿小剪刀剪了一刀……」
「嘿!我以为你没发现!」
「我当然发现了,我感觉神经又没坏!」
「头发上可没有神经。」
「那不是重点……我还请内斯帮我修齐我的头发,甚至说服他不要去调监视器揪出犯人是谁。」
「难怪隔天你的头发形状就回复正常,我还以为是德国人的生长速度特别惊人。」
「妳到底对德国人有多少偏见?」
「没有啊,我只是对你有偏见而已。」
透过漫无目的的闲聊,你们似乎坦承了不少。至少在恶作剧的部分,你承认他还是挺具绅士风度,跟自己比起来。
「……怎么了?像想去大号的孩子一样坐立不安的。」
「竟然对淑女说大号,你个糟糕透顶的绅士。」
「那只是一种比喻……所以?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吗?你的观察力真的好到很恶心。」
「不要再用恶心这个词了,转移话题的方式真粗劣。」
你发现凯撒越来越难打发了。
为了证明你不是在转移话题,你只好道:「……只是等等预约了选手做检康评估,我该走了。」
「谁?凪?世一?」
「好一点,是洁。」你开始收拾餐盒。「你要跟来吗?离不开洁的小米歇尔?」
「米歇尔就算了,可不可以不要加上『小』?算了,我就不去了,当然,如果妳害怕的话,作为绅士我也不是不能陪妳去。」
「少来了,你这还没断奶的足球巨婴。」
「我是说真的,妳这还在青春期的别扭少女。」
「Stop using that word.」你狠狠地瞪了凯撒一眼。
「哪个字?青春期?少女?」
「你知道是哪个,别再逼我说一遍,否则我就趁你睡着溜进你的寝室割下你的马尾。」
「妳干嘛看我的马尾这么不顺眼?」
「也没有,主要是能卖个好价钱,很多地下球迷想要。」
「妳怎么知道的?」
你拿好东西,大步走向房门,最后回过头,丢下一句。
「总之,不要自以为了解我,也不要试图跟任何人散播你的猜测,否则我就在你的马尾上黏口香糖。」
「妳到底几岁了?」
砰!
疾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你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洁世一、凯撒米歇尔、凪诚士郎……
……为什么,有种仍在梦中的错觉?
还是说,这其实不是错觉?
你忽然殷切的希望,这只是你的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