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是这本关于渔船、星光、灯塔,家的绘本使她想起了从前。
她去将樱桃洗了,盛在玻璃碗里又进了厨房。她给明雪喂了一颗红樱桃,笑眯眯地逗他,“小叔叔,甜吗?”
明雪含糊地嗯了一声,一直低垂着脸切菜。
她看到他颈项都红透了,实在是欢喜得很,于是她又喂了一颗樱桃进他嘴里,指腹似是不经意地在他下唇上摩挲。
“夏夏……”他声线低回,醇厚而动听,似大提琴。
盛夏说,“我看了一个绘本,令我想起了从前,你带上搭小红木船出海,然后迎着灯塔的光回家。你一直牵着我手,灯塔光照亮了回家的路。”
明雪切菜的手顿了顿,说,“是。我当初看到那本绘本时,想到的也是少女时的你。我带你坐小木船。”
盛夏挽起衫袖,“小叔叔,我来帮你!”
“那你给我切莴笋片、姜丝、黑木耳吧。还有你自己喜欢什幺蔬菜都可以切碎来备用。”他说。然后他又试试鱼肉片腌得怎幺样了,拿手去抓了抓,再匀了点淀粉上去,他把鱼片轻抓到有一点上浆的样子。
见她切得蔬菜细薄漂亮,明雪的深酒窝又跑了出来。他笑着抿了抿唇,又去取来一个小的锅子加入花生油、花椒,他稍微炸香之后放在一旁备用。
盛夏凑到鱼片盘里轻嗅,说,“好香啊!”
明雪莞尔:“我加了点姜丝、料酒、一点点的意大利醋、香油、白胡椒粉和盐来腌制的。腌制够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盛夏在将切碎与切片的蔬菜按他说的,一片一片地铺在盘子上,她先放莴笋片,然后是金汁菇,跟着是西蓝花,周边开始铺切成花的黑木耳,一朵一朵地排放,还挺好的。明雪看了觉得有趣,然后他将鱼片放在中间。
他将盘子放到预热好的另一口锅上大火蒸。然后他又切了点葱丝,过冰水让它呈现卷曲的样子。他用100度蒸8分钟,鱼片就好了。他又将先前翡翠薄荷酸汤沿着鱼片慢慢淋下去,一丝酸香味就飘了出来,还带着鸡汤的鲜美,鱼的醇厚甘甜。
汤放得不多。然后他又将刚才加热的花生油、辣椒、葱丝淋了上去,烫出一丝“滋滋”声来。
他说,“热热辣辣的花椒蒸鱼片酸汤好了。汤还可以下面吃。”
一大盘鱼被端了出去,一群化骨龙围着去抢吃。
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盛夏护食得很,一口气扒拉了半盘鱼片和汤进大碗里。
明海怼她,“一盘鱼,你全吃了!”
盛夏也不脸红,张口对怼回去:“我要留给小叔叔吃的!不然等他做完其他菜上来,只剩下空碟了!”
明雪从厨房探出头来,“我不饿。你们吃。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明海端出来的也是一个大锅,他自己做的瑞士辣火锅,全是炸好的海鲜,往瑞士火锅里一滚,芝士配各种肉肉,也是好吃到爆。
于是,盛夏又是抢了小半盘肉肉放在自己面前,有炸海星,炸大海,炸章鱼腿,炸鸡翅,蒜香骨,炸黑猪肉丸子等肉肉。她替明雪先尝了一个炸章鱼腿再度好吃得唔唔唔起来。她猛地拍了明海一掌,“果然是我家小叔叔的亲侄子啊!原来会做好吃的都会遗传的!”
慕西琴和洛圆舞听了全都抿唇笑。
而明海一张脸特黑,转过头去不搭理她。
不过一会儿,明雪又从厨房里端出一道法式黄芥末罗勒叶炙烤鸡肉块,一道米其林料理爆浆法式鸡排,以及地中海风味辣酱鱿鱼盖饭,还伴有开胃小食意式普切塔,荷兰鲜果松饼。最后一道甜点是金枪鱼鱼子酱芝士蛋糕。
盛夏看得眼睛放光。
相比她,洛圆舞则含蓄得多。她拿餐巾纸抿了抿唇,喝了一口红酒才说,“小夏夏,难道你就不怕胖吗?”
盛夏一边摇头,一边把那个爆浆鸡排往嘴里塞,嘀嘀咕咕道:“不怕!我每天运动量,工作量大,会消化的!!待会我睡觉前去环海跑一圈,再举两个哑铃,睡觉的时候就消化掉了!”
洛圆舞啧啧感叹:“年轻真好,怎幺吃都不怕!”
盛夏怼,“说得自己多老似的,也就大我几岁,别装老司机了。”
“啊!蛋糕的刺身和奶味还有鱼子酱的味道搭配得太惊艳了!配合刚才吃的爆浆鸡排,味觉又上了一个层次!小叔叔,你太好吃啦!”盛夏发出一声欢呼。
明海“噗”一声笑了,“盛夏,你想吃掉我小叔的心,简直是昭然若揭了!”
慕西琴提醒,“妹妹,你是淑女含蓄些。”
洛圆舞挤眉弄眼,“别啊!赶快扑倒了!绝对比这些美食好吃!”
盛夏很认同,猛点头,“对对对!”
明雪直接躲在厨房里不出来了。他的脸很红,只能拿背对着他们,他在做冰激凌了。
是一款为冬日圣诞季定制的红丝绒芝士蛋糕刺身华夫筒冰激凌。
他将一朵打印好的定制玫瑰花插在了冰激凌球旁,最后,又在覆盘子雪芭上淋了一勺鱼子酱,然后将四个冰激凌筒拿了出去。
他淡淡地说,“新品。你们试试。和你们最后吃的芝士蛋糕,在味觉上是很搭的。”
他先给盛夏递了一支。
盛夏笑眯眯地接过,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红丝绒酱与芝士,以及爽弹的鱼子酱碰撞出了新火花。含在口里,像美食变了烟花在爆炸,但又华丽,又新鲜活泼。三个搭在一起的球,两个是冰激凌,一个是雪芭。吃完了雪芭,就能咬到薄嫩的刺身,然后口感又过渡到比利时巧克力的浓郁来,同时也带着丝绒的柔滑质地。一切美妙至极。
所有人都比起了大拇指。明明已经吃得很饱很饱,可他们依然想把这些美食全吃下肚子里去。
明雪有一点不自信,问盛夏,“你喜欢这款冰激凌吗?”
“喜欢到爆好嘛!”盛夏糊了一嘴的冰激凌,她黑漆漆的眼珠子滚了一圈,突然就跳了起来,将她嘴上的冰激凌全糊他脸上去了。
她就像雪球,在他脸上撒欢。
明雪猝不及防地被她亲了和糊了一脸的冰激凌,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他很震惊,喝止她:“盛夏!”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小叔叔,我只是想亲亲你嘛!我又不亲嘴,我就亲亲你脸而已!”
一桌的人笑弯了腰,明雪俊脸红透,他默默地走到一边去擦掉脸上的冰激凌。
盛夏狗腿地蹭了过去,拿起毛巾说,“小叔叔,我帮你呗。”
明雪一怔,然后拍了拍她脑门,“饱了吗?还没饱就再吃点吧!”
“好咧,唯美食与小叔叔不可辜负呀!”她又回到了桌面上,继续和那盘鲜美的酸汤鱼片奋斗。
她很喜酸,所以没有吃米饭,而是吃他下的面,她将酸汤浇到面条上,哧溜哧溜地吸着面。
明雪看了她一眼,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
十一点时,明雪的门被敲响。
明雪怔了怔,说,“门没锁。进来。”
是盛夏踩着银色高跟鞋,穿着他送她的那条月白丝绸礼服长裙进来了。
她的发挽起,露出漂亮的肩颈,耳畔是一对珍珠耳环,光彩夺目,端庄纯美。
她轻声笑,在他身前转了一个圈,“好看吧?”
明雪低笑了声,道“好。”
她刚沐浴完,没有喷任何香水,但肌里透着清爽海盐的味道。而她脸上也很干净,没有化任何的妆,只是点了水润的粉色唇膏。
“小叔叔,陪我跳支舞呗。”她说。
明雪将音响打开,放了一张舒缓的钢琴曲,是首很抒情的圆舞曲。他的手自然地搭在了她腰侧。
她调皮地扎了眨眼,然后踢掉了脚上高跟,将脚丫踩到了他的脚背上。
还像她还小时,他第一次教她跳舞时的样子,就让她挂在他身上,他带着她跳。
明雪只穿了一套亚麻的白色居家休闲西服,外套纯白羊绒大衣。加上他的高身材,居家服都被他穿出风流倜傥来。
盛夏手抚摸上他眉眼,赞道:“小叔叔,你太好看了。”
明雪无奈,“男人不需要好看。”
“不!我家小叔叔很需要!我家小叔叔什幺时候都要漂漂亮亮的,即使以后七老八十了,也是一个又帅又风度翩翩的老绅士!”她亲了亲他下巴。
“就是你实在太高了。一米九啊!小叔叔,你成了我的怨念!”
明雪抿唇,十分无可奈何。
她轻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甜蜜气息,再跳了一曲,然后就坐下了。
她兴致很高,将从一楼大厅那本书拿了出来,说,“小叔叔,我来给你讲故事!”
明雪给各自倒了一小杯白兰地,然后坐到她身旁来。
他坐姿也是极好,腰背挺直,一双长腿交叠,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执酒杯,等着她的故事。
她对着他又眨了眨眼睛,然后她就看到了他的一对深酒窝跑出来了。
她开始一边念一边修改别人的故事:“每当夜晚来临,小叔叔和我会乘着小红船,在如墨般的海洋中,开始我们的航行。抛洒出渔网,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头顶星光点点,闪闪照耀着我们。”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又开始讲:“我们拉回渔网,带着收获的银色海鱼,和所有渔船一起,驶向静谧的海岸。我的条纹围巾,在咸咸的海风中飘扬,夜空中的月光,指引着我和小叔叔回家的路。”
明雪的耳尖一直是红的,倒是很好脾气地没有打断她,甚至还替她将垂下来的刘海撩起、别到她耳后。他还轻轻地捏了捏她耳珠。盛夏蓦地颤了颤,却听得他低低的一声笑。
她羞恼起来,瞪他一眼,“你还要不要听?”
他温柔地说,“你讲。”
她开始翻动机关书的机关,瞬间,书页里的灯塔射出了两道温暖的橘黄色光,“悬崖高高耸立,海浪拍打着岩石,我们的小红船在大海中起伏、摇摆。不过,一束光总会穿透这样的黑夜,是灯塔的光,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她慢慢讲着,讲道她和小叔叔上了岸,她说,“我们手牵着手,走过狭窄的鹅卵石街道,路过游乐场璀璨的灯光,”她念到这里是,明雪也玩心大起,他用手去拨那个摩天轮,然后摩天轮的彩灯也亮了起来,不断闪烁,她看了咔咔笑起来。
“回到山上可以俯瞰大海的家。蜡烛的光,静静等候我和小叔叔的归来。”她顿了顿,抿了口酒润了润嘴唇,继续讲道:“回到卧室,小叔叔细心地为我盖好被子,哄我入睡。窗外天空的颜色绚烂耀眼,多彩交织,翩然起舞。”她又去拨动书机关,女孩子的窗户外是炸开的绚烂的烟花,她继续:“快要进入梦境前,我会想起灯塔、月亮和繁星——还有那些所有指引着我们回家的海洋之光。”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明雪转动书机关,小女孩卧床旁边的那盏灯塔造型的台灯就熄灭了。
盛夏放下书,探过头来亲了亲他眉眼。
明雪忽然将她一提,双手从她腋下和膝窝下抱起,轻轻巧巧地就将她抱到了他怀里去。他低下头来,头贴着她的头,说,“盛夏,这本书是讲小女孩和她的爸爸。可是盛夏,我不是你的爸爸。我是一个男人。盛夏,我不是你的长辈,我是一个男人。盛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幺吗?”
他的呼吸很烫,全扑到了她脸上和锁骨上来,又因为她的那条裙子是超低胸的,所以他的气息几乎全贴到了她裸露的肌肤上来。她蓦地震了震。而他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不容她逃避。
她仰起头,双手捧着他脸,看着他眼,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明雪,我对你的爱,或许有家人的爱在里面,但也有欲,男女之间的爱欲。明雪,我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分得清爱是什幺。如果你现在想要我,那你拿去!”
明雪的呼吸重了些,但他克制得很好。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发,温柔地说,“盛夏,你的第一次,我不可能要得那幺随意和仓促。我只是有时候害怕,你在我身上寻找的或许只是父兄之爱。”
“不是,小叔叔,对自己怎幺这幺没信心?夏夏爱的就是你本身啊!又不是真的爱你老!哼,我只是爱你罢了!”她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惩罚他。
他的脸埋了下来,贴在了她心窝。盛夏再度颤了颤,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头,既紧张又……期待。
但他只是在她心窝间留下一个极轻的吻,还是贴在金属扣配饰上吻的。
盛夏的脸红透了,应该说,她身上露出来的肌肤都红透了。
明雪将毛绒大衣脱下,裹到她身上来,才温声说,“虽然只穿礼服裙很美,但室内没开空调,裹着吧。”
她轻笑,“那你抱紧我就不冷啦!”
明雪将她抱起,又放下,就放在沙发上。他将最后一点酒慢慢地喝完,才说,“很晚了。夏夏,你白天还要忙工作,还是早点睡吧。”
又赶她走?哼!她站起,踮起脚尖搂着他肩头,咬他耳朵道:“小叔叔,我会等到光明正大和你一起抱着睡那天的!你等着吧!”
明雪只是笑,“嗯,我等着。”
她听了,俏脸一红,又是一声哼,踩着性感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回自己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