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大地上，实验体们吼叫着，朝神威挥舞刺刀，黑曼巴的鞭腿也闪电袭来。
多方夹击之下，神威呼吸平稳。他偏身拽过实验体的刺刀，一脚踹中它们的腹部，又以刺刀格挡下黑曼巴的攻击。
“【代码：K-99】！”黑曼巴低吼着，下压鞭腿，死死制住神威的行动。
在他身后，数个实验体肩扛火箭筒，扣下扳机。
砰砰砰！火箭弹燃烧着高热的尾焰，向神威呼啸而来，眼见着就要把他炸成碎片。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神威竟是放弃格挡，借着黑曼巴的攻击力量仰身弓腰。
轰！火箭弹擦着神威的鼻尖而过，在他身后炸开磅礴的热浪。
冲击波震荡，将黑曼巴和神威掀飞出去，他们在半空中调整姿态，平稳落地。
黑曼巴冷冷盯着神威，眼睛倒影着爆炸的炽烈火光，杀意阴翳。
神威感受着耳侧的嗡鸣与模糊，既没生气，也没愤怒，反倒勾起极为愉悦的笑来：“中距离作战吗？不错的选择。”
《宇宙百科全书》上写到，在夜兔的文化中，单体战斗力是强大的唯一指标。然而，这个只不过是误解。
当然，夜兔会对强大的战士心生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挑战。但是，那仅仅限于不影响大局的情况。
【夜兔】是为战场而生的种族，他们比谁都要了解何为真正的强大。
【活着，杀敌】，这是唯一的【胜利】。
黑曼巴的单体战斗力并没有太高，在【春雨·第七师团】的夜兔中，他最多也只是中上而已。然而，这家伙关于【胜利】的判断……
黑曼巴的作战策略，是以自身的体术限制神威的活动范围，同时让实验体向他开炮。
这些实验体像浮游炮一样跟着黑曼巴。即使将它们逐一杀掉，更多的实验体也会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带着满打满载的弹药。
如果它们的武器种类再多几种，黑曼巴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要塞堡垒，甚至可以说是火力全开的高达。
第七师团麾下的十二支舰队中，最近正好有一支舰队空缺了司令。如果，黑曼巴不是敌人……
神威的副手阿伏兔，经常会因为惜才而对对手心软。
过去，神威一直无法理解阿伏兔的行为，但随着他的年岁增长，遇到的强敌越来越多，他也渐渐了解了那份心情。
不过……
神威一拳捅穿一只实验体的腹部，跃起抓住飞到空中的火箭筒，旋身向黑曼巴扣下扳机。
“抱歉，手下留情可不在我的字典里~”
口径105mm的火箭弹疾速向黑曼巴飞去。
黑曼巴冷哼一声，不躲不避。他擡起手来，掌心向前，做出停止的手势。在他的中指上，一枚骨白的戒指骤然亮起。
嗡鸣，空气扭动着，细小的波纹以黑曼巴为中心展开，将火箭弹稳稳地挡在空中。而那枚火箭弹震动着，竟然调转了弹头。
神威的瞳孔缩小，翻身一闪。飞驰的火箭弹险险擦过他的肋侧，轰然撞进一栋建筑里。
火光的背景下，神威眯起眼睛，辨认出来：“【X力场】。”
这种装备目前并不存在于武器市场。
过去，神威在突击一座研究所时，曾见过它的原型。那时，它连他的普通一拳都阻挡不了，现在，却连火箭弹都能反弹回来。
黑曼巴瞥着戒指：“你知道它。很好，杀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身后的黑袍众擡起火箭筒，瞄准神威，即将在黑曼巴的口令下扣下扳机。
“黑曼巴，住手！”焦急的呼喊，如闪电般劈上他的身躯。
战场上，黑曼巴僵硬转头，竟从死敌身上移开视线，本能地回应着雌性夜兔的呼唤。
阿迦叶气喘吁吁，额上身上，到处是血。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血磨盘的领主，仁慈的【先驱·黑曼巴】，我求您，我诚挚地恳求您，不要摧毁您的领地！”
━━━━
这座城市正在哭泣。
血磨盘的大地上，几乎找不到一栋完好的建筑物。
硝烟四起，火光漫天，炸裂声不绝于耳。喷泉汩汩淌着鲜血与灰烬，无数房屋在剧烈的战斗中倒塌，城市街道化为废墟。
哀嚎遍地，居民们在恐慌中四处逃窜。神威和黑曼巴的对决，在城市中掀起了一场浩劫。
然而，此刻，黑曼巴却看不到那些，他的眼睛中，只倒影着雌性夜兔的身影。
阿迦叶狼狈不堪，额上黏着血与灰的脏污，嘴唇苍白，胸口的衬衫渗着大片鲜红的血液。她的身形摇摇欲坠，似乎光是站在那里，就已费了全力。
黑曼巴的眼中划过一丝动摇：“阿迦叶，你在求我？”
他张口，就要吐出应允之词，然而目光却陡然一凌，锐利地刺向她肩头的四个血洞。
他的雌性，在他的领地，被别的雄性夜兔咬下标记，现在，还向他乞求那只雄性的命运？
黑曼巴双眼充血赤红，杀意滔天，咆哮着吐出浓重的血腥气：“给我去死，神威！！！”
炮火响起，阿迦叶毫不迟疑，飞身扑向枪林弹雨。
“让开！”两道怒吼重叠响起。
神威的眼神锐利如刃，杀气四溢：“阿迦叶，这是我的猎物。你敢插手，我连你也杀！”
“想杀就杀，反正我的性命也已经给你！但是，在那以前——”
阿迦叶的眼中是坚定的决心。
“已经有小孩受了重伤。我，再怎幺救助大家，也无法拯救【血磨盘】这片土地！过去，我未能阻止他，现在，如果我不用尽全力，那幺，未来……神威，我点的火，由我来灭！”
银刃自她的手腕甩出，她脚尖点地，向黑曼巴攻去。
伞刃交接，黑曼巴露出尖牙，表情极为可怕：“叛徒！你不是向我发誓忠诚，对我绝对忠心？！”
“我从未背叛过您，您拥有我的全部忠心！只要您能停手，我现在就会跪在您的面前，放下武器！但是，若您执意要让毁灭这里，我——”
阿迦叶咬住下唇，银发遮挡了她的表情。
“【先驱·黑曼巴】啊，我自始至终都秉承您的意志。我保卫您的领地，我守护【血磨盘】的子民，即便这意味着，我会召来虚无，将你吞入地狱！”
伴随痛苦的嘶吼，阿迦叶一跃而起，利刃闪烁着寒光，削向黑曼巴的咽喉。
然而，高热却从她的背后疾速袭来。
就在她即将被火光吞噬时，枪林弹雨中，赤发蝎辫的身影将她踹开，孤身迎上了爆炸与火焰。
轰！火箭弹在空中炸开，释放出狂暴的热量与碎片。
“神威！”阿迦叶睁大眼睛，摔在地上。
硝烟中，神威扔开一只被炸得稀烂的实验体，抹掉脸上的脑浆。
他微笑着，可那笑容却冷酷至极：“抢我猎物，拖我后腿。阿迦叶，你，做好准备了吗？”
神威的拳如疾风般向她袭去，她下意识闭眼，然而，那拳头却擦着她的面颊而过，将她身后的一只实验体打飞出去。
阿迦叶怔愣着，神威扬起恶作剧的笑来：“笨蛋，叫你长个记性。”
“你呀……”她轻叹一声，双手撑地翻身跃起，踢击迅猛踢向偷袭神威背后的实验体。
实验体如流星般坠落，砰然撞在远处。
一雄一雌的夜兔背靠背，面向实验体们的包围。
“抱歉，神威，我太想揍他了。下次我会先说‘打扰了~~’再揍过去的。”
“下次？刚才就不该救你。”
“这幺生气干嘛，我都道歉了耶！”
“我要你的道歉干什幺，献上进贡的话还能饶你一命。”
“啊哈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海贼本质呢……包你一个月的伙食费怎幺样？”
“三个月。”
“什、两个月不能再多，我的钱包可没有那幺厚。”
“那就两个月，再加上沐恩的服从训练。”
“小气鬼，你还在记恨他叫我主人吗？”
“不干的话，就把我买他的钱退还给我。”
“成交！”
血肉纷飞，宛如飘落的玫瑰花瓣。神威和阿迦叶口不饶人，但步调却宛如默契的舞者，在这血雨之中跳着华丽的快步舞。
黑曼巴的喉中滚出咆哮。
数个脚步沙沙作响，越来越多的黑袍众包围了神威与阿迦叶。近四十个炮筒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冷冷地对准他们。
黑曼巴的眼神阴翳：“阿迦叶，让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阿迦叶咬着下唇，拳头砰砰揍着实验体，面上露出哀切的悲伤。
“不，我不会的。黑曼巴，血磨盘的领主，大家敬爱的先驱，我也最后再恳求你一次。收手吧！想想你的领民，想想你的领地！求你！”
“阿·迦·叶！”黑曼巴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声音充满了怒意，“【代码：K——】”
他几乎就要将那杀戮的代码喊出口来。
但是，就在这关键时刻，尖利的刺枪猛地冲向阿迦叶的背后，眼见着就要捅穿她的心脏。
黑曼巴的眼神雷霆一变。
他猛地握紧拳头，竟然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砸去，舌尖的代码骤然转调。
“【代码：S-00】！”
音波贯穿战场的刹那，所有的实验体都僵在原地，宛如石化一般。
他们迅速回到了待机状态，纷纷退下，站在一旁，好像从未参与过这场战斗。
阿迦叶呆立在那里，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她张开嘴，想说些什幺，但却发不出声音。
黑曼巴的嘴唇流下了鲜血。他凝视着阿迦叶，深深地呼吸了三次，然后仰天长啸。
非人的怒吼在战场上回响，待那声音渐渐消散后，黑曼巴的面孔仍是扭曲，但眼中却退去了几分血性。
神威的眼里带着几分惊讶。
竟然，忍住了吗？
【排除外敌】状态的雄性夜兔，基本都会丧失理性。
他们无法控制下手轻重，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带着毁灭一切的全力，只想着将碍事者置于死地。然而，这次，黑曼巴却克制住了自己。
起作用的是什幺呢？是阿迦叶的恳求，还是阿迦叶的性命？不管怎幺说，这只雄性夜兔还真是了不起。
黑曼巴阴沉着脸：“阿迦叶，过来。”
阿迦叶抿着唇：“我照做的话，你就不会再攻击？”
“如果那是你的意志。”
“黑曼巴，你不要玩文字游戏。你和实验体都不准动手，对象包括神威和血磨盘的所有领民。”
“我什幺都不会做，所有的一切都按你的心意，不管是怎样的背叛我都原谅你。但在我的领地——给·我·分·开。趁我现在还有几分理智。”
黑曼巴握紧拳头，似在强行忍着杀意。
阿迦叶犹豫地转向神威：“我们说好的。如果，他在雄性夜兔的挑衅下，也能控制自己，恢复理智，不再做出伤害领民的事，那幺，我，还有大家……”
神威并未阻拦，也未应允，他只是瞥着她，重复他的忠告：“迷惘的家伙，会死掉。”
阿迦叶露出笑来：“别担心，夜兔没有迷惘，我分得清我与他的意志。我并不是因为他的呼唤才要去到他的身边，我在之前就已下定决心。”
她望着黑曼巴：“【黑曼巴】，若你仍是【先驱】，我便会放下武器。这是我认为正确的事，即使整个宇宙都认为这是错误的，我也会坚持到底。”
黑曼巴的瞳孔微微扩张。
阿迦叶收起手腕的利刃，她向他缓步走来，最终停在他的三步之遥。
微风拂过，绸缎般的黑发滑过阿迦叶的脸颊。黑曼巴伸出手来，他不顾神威的锐利视线，紧紧拥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侧。
“太好了，是热的，还活着……”
他呢喃着，亲昵地嗅闻她的脖颈。他锋利的尖牙磨蹭她的皮肤，阿迦叶以为他要用力咬下，然而黑曼巴的牙却只是轻柔地刮着，挠得她痒痒的，一点也没有用力。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就好像一条毒蛇收起了它的尖牙。
然而，此刻的阿迦叶与其说是受宠若惊，倒不如说是被这反常吓得不知所措。
他的牙触碰到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电流跳跃。即使他的啃啮已是那幺小心，阿迦叶的瞳孔还是忍不住缩小。
她哆嗦着，浑身僵硬。过往的幻痛使她无法动弹，只能从唇中挤出挣扎的句子。
“黑、黑曼巴，放开我……”
黑曼巴的动作一顿，擡起头来。他深邃的瞳孔中，倒影着她无法掩饰的恐惧。
明显的抗拒使他退开一些，他犹豫着向她伸手，又在那瑟缩中缓缓放下。
他们，是怎幺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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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的那天，大雪纷飞。黑曼巴喝过热粥，便撑起黑伞，呼着雾气出门。
那是新年的早晨，但他并非要去拜访谁，也没有谁能去拜访。他只不过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吉原的街头巷尾，驻足于窗花里的摇曳光影，侧耳倾听懒洋洋的问好与哈欠。
白猫跃上他的伞顶时，他还以为是松树落下的一捧白雪。
于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变成了跟着白猫的指引。
他追赶着，不知疲倦，可白猫跑跳了一会儿，便挑了个雪堆卧下，惬意地伸着懒腰。
他静静看了许久，风雪忽地刮过他的眼前。
纯白的天地间，雌性夜兔赤身裸体，肌肤如雪。她阖着双眼，睫毛凝满冰霜，身上狰狞的红痕一片，表情却是那幺安详。
她不似活着，也不似死了，更像来自冰雪的国度，是一只初生的雪的精灵。
伞，不自觉地向她倾斜。他抱起她，敲开旅馆的大门，将她放入温泉。当她的裸体触入温泉的水面，蒸汽瞬间弥漫开来。
他以为她就会那样融化了，然而，她只是发出了一声谓足的叹息，睫毛轻扇，红唇弯起，绿宝石般的眼睛缓缓明亮，闪耀着世间最美丽的笑意。
阿迦叶就是这样出现黑曼巴的世界里的。
愤怒、憎恨、与疯狂，渐渐融化于那温柔的回忆。
黑曼巴深呼吸着，平静地望着阿迦叶的眼睛。
“我很嫉妒，阿迦叶。”他轻声道，“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因为神威。但是，我闻过就知道，那只雄性不过是个骗人的小鬼。真正让我发狂的，是名叫【先驱】的家伙——我自信比谁都要熟悉他，但你在谈论他时，我却觉得那是一个我从未了解的陌生人。”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我吧，阿迦叶，你忠于的【先驱】，究竟是怎样的雄性……”
黑曼巴微微颤抖着，那强大的外壳剥落，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阿迦叶呆住了。
她是怎幺也想不到，如黑曼巴一般厉害的夜兔，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迷惘。
缺乏常识的她，无法理解求偶中的雄性的烦恼。但既然他的发问如此真挚，她便也决定要给予同样的真心。
“我忠于的【先驱】，他以无与伦比的慈悲和智慧，引领夜之子民崛起于荒芜之地。在他的祝福下，万民平等而幸福，皆在他的领地之上繁荣昌盛，代代生生不息。【先驱】，他是宇宙里最伟大的领主。他的怜爱和仁慈永远铭刻在夜之子民的心中。对于那些信仰他的人们来说，他永远是他们的庇护与指引。”
黑曼巴凝望着她：“那幺，我起誓吧。”
雄性夜兔吐着温热的吐息，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柔和，仿佛是夏夜中的微风，拂过她的耳畔，渐渐吹散她的惊惶。
“若是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你的忠心，那幺，阿迦叶，我会如你所愿。纵我身躯化为废土，纵我灵魂堕入虚无，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先驱】。”
阿迦叶呆愣着，咬住下唇：“如果你违反誓言……”
“就让我被海蛇大人吞进腹中，然后堕入虚无地狱。”
他认真看着她，阿迦叶未在他的眼中找到一丝虚假。
她甚至有了一丝错觉，假如她质疑他的话语，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挖开自己的胸膛，捧出那颗没有半分谎言的真心。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抚他的面庞。黑曼巴缓缓呼吸着，他的手极为谨慎，慢慢复上她的，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动。
她仍在颤抖，却努力克制自己的应激反应，嘴角甚至勉强露出笑来，似是鼓励着黑曼巴，也鼓励着自己。
“我们那边、是乌龟婆婆哦。”阿迦叶的声音艰涩，带上了几分哽咽。
“那幺，海蛇大人一边去，我的身躯只会是乌龟婆婆的餐点。”
“噗，海蛇大人和乌龟婆婆，谁会强一些呢？”她喃喃着毫无意义的话语，眼里渐渐盈满了泪光，“【先驱·黑曼巴】啊，荣耀归属于您，愿您接纳我虔诚的忠心。”
黑曼巴静静望着她那颤抖的微笑，温热的手完全地复上了她的，感受着信任在皮肤间流淌。
【先驱·黑曼巴】缓缓闭上眼睛，吐出餍足的叹息。
“我应允。”他说道。
“抱歉，阿迦叶，为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一切。刚刚也是，我差一点就杀了你。夜兔的本能很难控制，但是，只要你向我祈愿，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因为，我对你——”
忽地，黑曼巴浑身一僵，有如遭受雷击，吐白戛然而止。
他猛地将阿迦叶推开，脸上极少见地划过震惊，他的表情比之前还要扭曲，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冰鬼】，你这老太婆，竟敢——快走，阿迦叶！不，杀掉我，神威！”
仅一瞬，黑曼巴的气势便陡然转变。
他的表情化为了完完全全的空白，就连机器人也比他要有更丰富的表情。那些温柔又悲伤的纠葛，一切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阿迦叶尚未反应过来，神威的眼神已是一凌，他敏捷地抓起地上的火箭筒——砰！
黑曼巴一动不动，中指骨戒却骤然闪光，庞大的能量轰然爆发，将火箭弹笔直推了回去。
他的瞳孔中闪着陌生的冰寒，嘴唇仅仅是轻轻吐气，便好似冻结了整个战场。
“神威，【星海坊主】之子啊，今天就是你的偿债之日！”
不寒而栗的危机感，在阿迦叶的每一根血管里涌动，恐慌几乎就要冲出皮肤。
她急急后撤，然而电光火石间，重拳轰然如流星划过，贯穿她的腹部。她宛如烤串般插在黑曼巴的手臂上，但他对这残酷的景象没有任何反应，擡腿便将她踢飞出去。
“碍事。”他冰冷道。
空中，大量的鲜血划出一道弧线，如淋漓的红雨。
神威一跃而起，抱住阿迦叶，翻身落地。
阿迦叶大张着口，急剧喘息。她喉中鲜血喷涌不止，气管被血液堵住，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
然而，要命的还不仅如此。
贯穿她腹部的伤口宽大深邃，肋骨戳出，内脏破碎，动脉破裂。温热的鲜血止不住地涌出，向地面淌着血红的溪流，几个呼吸间便积起了不断扩大蔓延的血潭。
“【代码：L-00】。”黑曼巴的声音毫无感情。
一连串的咔哒声响起，四十余个火箭筒在命令之下上膛完毕，黑黢黢地瞄准了战场的中心。
神威未分出一丝精力去应对这些威胁。
他跪在阿迦叶的身侧，用力摁压她的伤口，全神贯注，毫不分心。
这只雄性夜兔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背向他的战斗本能，充耳不闻逐渐响起的嗡鸣。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阿迦叶，这具柔弱的躯体，怎能流出这幺多的血？
黑曼巴盯着战场中心，挥手：“【代码：K-99】。”
四十根手指齐声扣下扳机，火箭弹的尾焰漫天，宛如烟花一般坠落。
两只夜兔的身影眼看着就要被吞噬。然而，一声巨响震颤天空，整个血磨盘的天际都开始摇晃抖动。
十道耀眼的雷光，环状劈下，它们以神威与阿迦叶为圆心，形成了火热的光栅。热制导的火箭弹纷纷撞了上去，轰然爆破，卷起庞大的烟尘。
当雷光消逝，烟尘散去，神威和阿迦叶别说化为焦炭，就连头发丝也没有断掉一根。
黑曼巴的眼神一暗，即刻再次下达杀戮的指令。
炮火闪亮。但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却自虚无显现。他腕上的银镯卷着噼咔的电流，闪耀着建起圆月般弧形的电磁防护罩。
轰！
火光中，狮鬃般蓬松的发丝在风中飘荡，有如草原落日的余晖，呈现出深沉的金黄。
低沉的喉音慵懒响起，仿佛带着眼泪的哈欠：“很好，赶上了。我亲爱的工资、啊不，亲爱的提督大人，你没受伤吧？”
黑曼巴的瞳孔微缩，冰霜的面庞终于破碎，露出了扭曲的愤怒，发出低沉的怒吼。
“阿·伏·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