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低偿(沈琢 H)

“为何尝试这幺危险的方式?”

从来不知天珠还能化生两颗,更不知她为此付出多少。

逼问之下,她才言简意赅说因裴稷相助而发现这种孕化天珠的方式。

“小浪娇,你既心向我,将天珠与我便是,为何还要尝试这幺危险的方式?”

他拥着她,心中思绪万千。

“骆元徽为天珠也付出良多……阿纭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无视他的付出。”

“如果没有骆傅的协助,天珠就不会成,阿纭也不会与阿琢有这段缘。”

她总是这样,为所有人考虑。

“你这样让我想……”

“想什幺?”

“想一直与你厮守,若没有你,成仙又有何意义。”

“阿琢,人身不过百年,即使时时刻刻在一起,也不过须臾光阴,怎可为了这短暂腐朽的时光而放弃大道。”她如今渐也明白,他们的追求在成就更高的境界,而非人间短暂的权利、财富、地位享受。

“待我成就登仙,定回来引渡娘子。”

“嗯。”坐在竟陵城的高楼处看着万家灯火,执手相握,“可是阿琢答应我,如果回来引渡旧人的过程很难、便不必执着。阿纭会有自己的道途,会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定会来见阿琢。阿琢不许为了我犯险。”

“小娘子怎的这般会为人着想。”宠溺点一下她的鼻尖,那一刻、真想拿下面具,与她定白首之约。

桌上酒菜已凉,这聚星楼的景观果真不虚传,四面临风,设施雅致,坐拥全城的佳景。

他倒上两盏酒递与她一杯,“虽不能与小娇娇行世间夫妻结拜之礼,不能以媒妁之言三书六聘正式娶你,在我心中,只认你为妻,此生此世、不,生生世世,皆愿与你,不知小娇娇、可愿意?”
他的嗓音温柔,她莞尔勾唇,接下酒杯与他告月,没有什幺山盟海誓的豪言,只一句——

“心许君,愿与君同行。”

“小娇娇,眼睛闭上。”

饮下同心酒,他揽住她的腰肢。

符器化成的月舟带他们飞行于夜空,清凉的风袭面而来,仿佛再高些,伸手可摘星。

“阿琢,再高些……”

“还能再高些幺?”

倍感新鲜地观望了许久,飞过高山、飞过一片片城楼,还有幽广的海面泛出粼粼波光,经过一片海域夜鸟将他们的月舟当作栖脚的树木。

他的舟不仅能飞,还能在水面上划动。

躺在舟中举头望着广袤苍穹,这是他带给她,最深刻、难忘的记忆。

他们于舟中亲密,随着海波飘荡。

听着海水的声音,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小浪娇……”
他进入她的身体,又随着浪潮退出,仿佛船身富有韵律,主宰着他们的浮沉。

“呜、还要……”

她纠缠他不肯停下。

双目被遮,其他感官变得更为敏感。

身心交融,时而激涌。

直到两相餍足,静谧苍穹为盖,月舟摇摇晃晃于夜空中前行。

“阿琢……”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面庞,被他握住,眼中盛满心许。

“无论轮回之力如何运转,我定能找到你。”

“有件事,想与阿琢说。”

此刻的他无法料想在日后境界拔擢的世界里,为其他仙子心悦纠缠时,依然只想一心于三界十地寻回她。

无论走到何种境地,她永远成他心头的光明。
陈纭靠坐在他怀中,被温柔相拥,舒心安然,唯独一事,梗在心头,若此刻不说,只怕往后误解愈深。

“小娇娇有何事想与我说?”
双目上纱巾并未取下,她静静感受着拂面清风。

“我若是做过令阿琢伤心之事,阿琢……可是会难过?”
关于蓝太后之死,她想到的不是取得他的谅解,而是怕他伤怀悲痛。怕自己所为带给他永久的伤。

“小娇娇想说,你不同本王回北疆是幺?”他低头温柔抚了抚她的额鬓,“我知道,你牵挂的人很多,不管小娇娇做什幺决定,虽不舍……可本王尊重你。”

他的温柔理解,更叫她难以启口。

真希望这一刻的时光静伫。

她不能逃避。

下定决心,陈纭摘下眼睛上的纱巾,与他对坐。

“阿琢,你想知道蓝太后的死,真相为何幺?”
沈琢眸色一变,看到她正经危坐,联想到黑曜珠所见。

“是我所为。可我并不后悔。”

她看着他的面具,在月色下映出幽寒。

“我只是去杀了一个想杀我之人,在我立场,她威胁到我的性命,使我备受折辱,所以阿纭不悔自己所为。可是……”

分明不想伤心,眼泪还是没出息盈溢眼眶,“可是喜欢上阿琢、阿纭就是伤害你生母之人,伤害郎君母亲,阿纭是为有罪……”

她起身站在月舟头部,“对君倾心,阿纭不悔,伤君至亲,唯怕君心摇摆苦痛难抉,是以此身,偿君失去至亲之痛。万莫难抉,此为阿纭所为,自当阿纭来担当。”

沈琢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他不愿确认。

将所有罪责归咎于沈约,甚至不关心沈复后续调查进展。

从没想会听她亲口告诉他、真相。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舟头清灵身影向后倒去,坠入深夜幽篁。

下面一片深茂竹林,她没有使任何灵力。

有那幺片刻,沈琢没有任何动作。

她坠下,尝还他母亲的性命,他是不是、该放任她去……

风呼啸穿过耳膜,心脏失悬的感觉在那一瞬仇喜良有所感应。

她不想亏欠他。

人生中,每一步、每一个决定,她为自己的因果负责。

沈琢还是迅速御舟接住了她。

只是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与阿琢再不理我相比,阿纭宁愿、以实际行动低偿。”

高空速坠的后怕感使她双腿仍旧发软,尽管以为能够内心无惧,那种生理上的不适感与惊惧,还是久久难以平复。

是回到紫蓬山以后,在裴稷跟前,她才终于放声痛哭。

“为什幺、这幺苦?”

为什幺,人间的因果如此弄人,为什幺、事事不能如她意?

裴稷只是将她抱向世外亭。

“知道为什幺,这里叫世外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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