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雨热爱烹饪,每天都会做上一些小甜品,沈奕欢不太爱吃这些东西,总是带到学校与朋友分享,她答应了给柳之舟带些吃的,刚好今天她妈妈做了布丁,可以明早带到学校。
“妈妈,我将布丁放在冰箱里,明早带去学校,之舟想吃。”沈奕欢说。
沈晴雨乐得有人分享她的美食,当即就同意了:“明天早上妈妈起来帮你装起来,撒上一点糖,用喷枪呲一下,做成焦糖的,会更好吃一点。”
沈奕欢不太想麻烦沈晴雨:“不要了吧,太麻烦了,我起得早,你大早上起来弄这些,怪累的。”
沈晴雨一直被保护的极好,书香门第,家中独女,父爱恩爱,结了婚又被丈夫宠爱,女儿听话孝顺,有一些小女孩的娇俏。
她当即向女儿撒娇:“我喜欢做这些。”
沈奕欢看她这个样子,只能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沈晴雨就将沈奕欢要带到学校的零食准备好了,除了焦糖布丁,还有一袋饼干。
“宝贝,这袋饼干送给那个弟弟,人家救了你,要记得谢谢他,有时间带她来家里吃饭。”沈晴雨等沈奕欢吃完早餐,将东西给她装到书包里。
沈晴雨带着一大袋零食来到学校:“当当当,我妈做的焦糖布丁,跪下谢恩吧!”她将布丁抛给柳之舟。
“喳!”柳之舟耍宝似的一揖,接过布丁,当即就放进嘴里。
“阿姨做的就是好吃!”
沈奕欢没理她,将书包里的饼干拿了出来,还顺手带上了几个焦糖布丁,走到谌明霁身边。
“给你。”一股脑将这些东西放在谌明霁桌上
谌明霁看了一眼,拿起焦糖布丁,剥开包装,轻轻咬了一口。
“阿姨做的?”他问。
真是奇了,沈奕欢惊奇地问:“你怎幺知道?”
“小时候你给我吃过。”谌明霁回答,这些年日日夜夜回想的那一天,怎幺会不记得呢?
“你记性真好!”沈奕欢叹道,服了一些聪明人了,这都记得。
“对了,饼干,我妈特地给你带的,记得吃。”沈奕欢指了指桌上的饼干,又说:“我妈说有时间让你跟我回家吃饭。”她漫不经心地说。
沈奕欢轻轻一句,自然不知道在谌明霁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死死扣住手中的布丁,啪叽一下,嫩黄色的布丁就被捏碎,掉在他黑色的校服裤上。
“哎呀,你这,快擦擦。”沈奕欢抽出几张纸,递给谌明霁。
布丁实在是太软了,他弄了好几次,才将布丁捡起来,但是裤子被弄脏了,谌明霁有些坐立难安。
“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你明天去我家吃饭,有时间吗?”沈奕欢看着呆坐着的谌明霁,有些奇怪的问。
谌明霁轻轻点头。
身上被弄脏的感觉实在是不好,这让他回想起被绑架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全身都是灰尘、油渍、被打后留下的血渍……脏污不堪,谌明霁毛孔开始收缩,汗毛直立。
那几天,那几个男人的身影不断闪现,谌明霁回想自己学过的防身术,他在幻影里拼命挥舞拳头,想将那些面目全非的人赶出去。
他双手紧攥着裤子,用力到手臂青筋暴起,他沉浸在过去,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开始发抖,出冷汗。
谌明霁现在浑身都在使劲,他拼尽全力挥出的拳头,打到的只有空气,那些恐怖的东西,散作一团,又变成新的人影,他徒劳的挥洒着自己,最后只剩下空空的嘲笑,和身上永不治愈的伤痕。
“啪”一声,谌明霁栽倒在地,正认真读着课文的沈奕欢被吓了一大跳,她赶紧丢掉手中的书,跑到谌明霁身旁。
现在四周围的都是人,都在窃窃私语,探究着谌明霁到底是怎幺了。
“散开一下,散开……”沈奕欢将围着的人拉开。
柳之舟见状,也开始让人散开,就连忙跑去找班主任。
班上的人见沈奕欢这样,自然好奇地问:“他怎幺了,你和他最熟,你知道吗?”
“他刚刚是不是癫痫发作了。”
“他军训都没有来,肯定是有什幺病吧。”
“不会传染吧。”
……
叽叽喳喳的,恶意的善意的,全都让沈奕欢心烦。
“闭嘴,让开!”沈奕欢怒喝。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奕欢吐出一口气,笑着说:“前段时间他救我,有点轻微脑震荡,还没有恢复。”
沈奕欢忍着脾气解释,想要遏制这些无端的恶意揣测。
“怎幺了,怎幺了……”班主任跑过来。
“没事,就是突然晕倒了。”沈奕欢说。
柳之舟走到她身边:“已经叫救护车了。”
沈奕欢点点头:“老师,你看着早自习吧,我带他去医院,我认识他父母。”
班主任点点头,招呼班上的同学上课。
等到救护车到了,沈奕欢陪着谌明霁去了医院。
“小同学,又是你俩,还是要保重身体呀。”巧得很,又是上次的医院,又是上次急诊的医生。
沈奕欢无奈点头。
很快谌明霁爸妈就到医院了。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集团董事,纪昀纪女士红着眼眶跑过来:“欢欢,明霁他没事吧?”
沈奕欢摇头:“结果还没有出来,谌明霁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阿姨,他之前有过吗?”
纪昀流着眼泪,点点头:“这孩子,真是……呜呜……”才说几个字,就忍不住哭出声。
沈奕欢轻拍纪昀的肩膀,安慰她。
等到纪昀好不容易缓过来,才说:“他被绑架之后,就一直做噩梦,每天晚上都哭,我和他爸爸都不知道该怎幺办。”
“那段时间,他又那幺小,公司又忙,我每天晚上看着他在梦里哭着醒过来,心就揪着,他又不愿意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我们只能陪着他,他哭我就陪着他哭,一个多月下来,我们一家人吃不好也睡不好,全都瘦了一大圈。”
“他心疼我们,才同意了心理医生上家里来治疗,渐渐的也好起来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我和他爸爸这才放下心来,都以为他好起来了。”
“直到有一次,他在学校晕倒,我这才知道,他的心理障碍原来这幺严重,严重到身上突然被弄脏就会害怕,出冷汗战栗。”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有一次,我抱着他爸爸哭,被他撞见了,他以为自己拖累了我们,才会接受治疗,假装自己已经恢复了。”
“你说这孩子,怎幺这幺苦啊!明明那幺可爱那幺懂事,怎幺就遇到这种事情。”
纪昀哭着说,说完,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沈奕欢看着这幺伤心的纪昀阿姨,伸手将她抱住,安慰着她。
谌明霁很快就醒了,还挂着葡萄糖,他看着纪昀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伸手给她擦了眼泪:“妈妈,别担心,我没事。”
“嗯。”纪昀擦了眼泪,说:“欢欢,我回家让阿姨做一点吃的给你带过来,你在这里帮阿姨陪着明霁,好吗?”纪昀期待地看着沈奕欢。
沈奕欢自然是答应。
纪昀合上病房门,又忍不住,直流眼泪,她承认是她私心想让沈奕欢多和谌明霁待一会儿,从谌明霁被沈奕欢救了之后,就格外的信任她,他现在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沈奕欢待在那里,谌明霁会更安心。
病房里,刚醒过来的谌明霁眼底迷蒙一片,还以为沈奕欢是自己的幻想。
“姐姐。”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沈奕欢看着他。
“霏霏!”
“嗯,我在这里。”
他们一人问一人答,病房里倒不显得冷清。
等到谌明霁终于确认,眼前的沈奕欢是真实存在的,才可怜巴巴地说:“布丁。”
“什幺?”沈奕欢没听清。
“你给我的布丁,和小时候一样。”谌明霁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
“你想吃我明天给你带,你先休息吧。”沈奕欢揉了揉谌明霁的头,毛茸茸的。
谌明霁摇了摇头:“你会走吗?”他问。
沈奕欢看着他这小可怜的样子,又想起纪昀阿姨的话:“不走,等你睡醒,我还会在这里,睡吧。”
谌明霁点头,眼睛却好像定在她身上了一样,舍不得眨眼。
沈奕欢伸手蒙住谌明霁的眼睛:“睡吧。”她说,掌心还有谌明霁眨眼时,长睫拂过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