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叶然从手术台上睁开眼的那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活得无趣透了。
一路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考上编制,最后在即将迈进30岁大关成为别人口中的大龄剩女前,找了个同样无趣的男人领了证。
黎叶然默然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她现在应该正坐在夫家的中秋团圆宴上,用甜美、乖巧的笑容应付一大群根本不熟的婆家亲戚。
真是糟糕。
这样一想,现在能这幺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居然还是一种难得的轻松。
黎叶然的眼睛被手术灯的灯光刺得发酸,但让她心脏发酸的却是手术灯上倒映出来的年轻的脸。
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后,黎叶然苦思冥想,猜测自己应该是来到了一个平行时空。虽然很难解释,但本应该30岁因车祸入院的她,此刻却变成了16岁因参加校运会小臂骨折的黎叶然。
反应过来的时候,黎叶然其实是有些崩溃的,她三年夜以继日地学习才挤进重点大学,居然又得从高一重新念起。不过很快,黎叶然发现自己有点“国王的锄头是金锄头”的想当然了。
既然有了一次重开的机会,她又何必再用好学生、乖乖女的人设禁锢自己。
豁然开朗。
只是可惜,高中生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在一些方面做出妥协。
三天后,黎叶然在父母的要求下回到了学校。
第一站,班主任办公室
“叶然,你可要抓紧时间把学习进度追上来,不懂的多来问老师,下周一就是月考了。”
黎叶然勾了勾唇角,“当然了,老师。”
李老师不疑有他,叮嘱完后就让黎叶然赶紧回教室学习。
黎叶然走上五楼,穿过长长的走廊,站在了高一一班的门口。
座无虚席的教室,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即使黎叶然走进来,也只有座位在门口的几个同学擡了擡头,随即又很快地埋进了了书山题海里。
以前不觉得,现在再踏入这种环境,黎叶然只觉得无比烦躁。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黎叶然的桌子已经盖满了各种练习册和白花花的卷子。
在李老师的观念里,尖子生是不需要拥有同桌的。
于是黎叶然很顺手地将桌上那些惹她心烦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早想这幺干了。
前桌听到黎叶然的动静,转过身悄声跟她说:“别闹脾气了,赶快做吧,上面那几张下午第一节课就得交。”
“我可不会再写这些东西了。”
黎叶然随意地翘起二郎腿,不再理会韩婷婷的错愕。
午饭时间,尖子生们争分夺秒地往食堂跑,黎叶然懒懒散散地跟在人群最后。
阳光从树荫的缝隙中撒下,难得啊,能在高中拥有这样的闲适。
黎叶然自嘲,那像一根绷紧了的弦的日子真是久违了。
“嗒”
打火机的声音。
黎叶然扭头看向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来源。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蓝白相间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身子像没长骨头似的,走得随意又慵懒。
周廷光眯着眼睛,吸入刚点燃的香烟,左手指尖把玩着银色的方形打火机,白烟从鼻间逸出,遮住了他的眉眼。
黎叶然看着他,突然意识到她忘记了一件事。
她,想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