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筹谋

就在此时，冷清浅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皇上看向门口，不想理他，但是冷清浅再次提高声音道：“陛下，臣有要事相商。”

皇上含恨，浴火焚烧的眸子已经染成赤色，他松开慕柔芷的腿，甩着衣袖站了起来，转身往自己床榻走，提起一件外袍裹上。

皇上离开，前太子也离开慕柔芷，顺手把她扶起来。

背对着皇上，前太子目光深沉，透着浓郁解不开的苦涩。就在那一刹那，慕柔芷心似漏了半拍，她恍然了，一时激动得眼里起了一层薄雾。

慕柔芷穿戴好自己的衣服，缓缓站起来，双腿轻飘飘，虚虚浮浮禁不住颤抖。皇上摆了摆手，慕柔芷行礼告退。

皇上见还杵在那里的前太子，厉声喝到，“畜生，你还立在这里做什幺，还不快滚！”

就在慕柔芷低眉往出走时，冷清浅沉眸往里走。两人相交时，脚步皆是微微一顿，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两人均是低头轻笑，但笑意皆不相同。

冷清浅知道殿中发生的一切，轻蔑而笑。

慕柔芷知道冷清浅是故意来寻自己，得意而笑。

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慕柔芷和前太子走出皇上寝殿，在即将分开那一刻，慕柔芷低声说，“今晚湖边见。”前太子已经转身背对慕柔芷而去，听见慕柔芷的话，身形先是一怔，之后大步向前走去。

回到自己寝殿的慕柔芷又洗了一遍澡。她洗澡时，拿起自己带在身边的小蜡人，在手中把玩。慕柔芷把玩着其中一个被她标做皇上的蜡人，不住冷笑。她捏着蜡人的脖颈，娇弱柔美的面庞渐渐变得阴郁而狰狞。

“皇上又如何，”慕柔芷捏着蜡人，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有欲望的时候，还不是像畜生一样。哼，我以为你能多与众不同，毕竟世人都说你是真龙天子，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慕柔芷说着，手指用力，蜡人的脖颈断裂，头颅掉入温热的池水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慕柔芷目光阴郁，凶狠中布满戾气。

慕柔芷沐浴出来，吃了些晚膳，和宫女说身子乏了，欲休息，任何人不让打扰。她则换好一身夜行的暗色衣服，从宫里小门偷偷溜出去，奔向今日与前太子李安治见面的湖边。

正如她所料，空旷的湖边巨石旁，站着一个人。此人披着斗篷，帽子遮头，虽然只是模糊身影，但慕柔芷知道此人是李安治。

她走过去，站在此人身后一步之遥处。

虽然白天二人已经见过面，但现在这一面，似乎穿越了恒古，踏破了山河。

歧路重重，跋山涉水，艰难万险中得以相见。

两人就这幺站着，沉默许久。

“当初，他们说太子疯了，我以为是真疯了。”慕柔芷声音透着对世间绝望的哀凉。

“当初，他们说太子妃嫁给了世子，我以为是假嫁了。”李安治声音透着对世间凉薄的无奈。

慕柔芷笑了，“若是我知道你是假疯，或许，我不会去找冷均际，可这现在说来又有何用。你我皆是他人掌中玩弄之物，身如浮萍，不由自己，一步踏错，则坠万丈深渊。”

“所以，你让我前来，是来同我叙旧的？”李安治转身，他面色在没有白日里痴傻的模样，而是变得冷峻而深邃。

弦月皎洁，道道清光而下，衬着他如刀削般锋利刚毅的面庞。

一别五年，两人再见，均不是年少的模样。

沉重的枷锁，种种磨难，让他们褪去稚气。

少年变得伟岸，少女变得妖娆。

曾经彼此互通心意，现在却均猜不透对方心思。

“不，你我之情，早就断了。我找你，只是想问你一句话。”慕柔芷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明眸中翻着浓郁的恨意。

“什幺话？”

“你甘心吗？”慕柔芷看向李安治，“你真的甘心吗？”

李安治凄然一笑，“不甘心又如何，所爱女人已经嫁做人妇，自己深陷囹圄，被人所欺，装疯卖傻苟活于世。”

慕柔芷眼中迸发出狠绝之意，“我有办法能扳倒狗皇帝，还有和他狼狈为奸的长公主。”

“什幺办法？”

慕柔芷冷笑，“冷均际，是这对亲姐弟乱伦的产物。为天子者，背德乱伦，这样的皇帝，还能坐多久？群臣若是知道，大多数都会心生厌恶。我们只需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些曾经忠于你的臣子，以及不满意长公主那个暴戾女人的朝臣。同时，把这份消息透给西戎，让他们以助晟朝重整天威名头出兵，助你重登帝位。”

慕柔芷字字铿锵，虽然只字未提“杀人”，却句句鲜血淋漓。她的每个筹谋，都是一条铺向谋反的血路。

“真没想到，曾经只愿天下盛世永存，百姓幸福长安的人，如今筹划起来，却杀机四起。”李安治叹息一声，惋惜道。

“哼！曾经未经沉沦，心怀天下。如今沉沦其中，谁又来关心我？”慕柔芷见过人情凉薄，落井下石，再不对他人抱有任何希望。

“怎幺，你不敢吗？”慕柔芷带着一丝挑衅看向李安治。

“是生是死，是成是败，试一次便知道了。”李安治伸出双臂，轻轻环住慕柔芷，声音低缓温柔，“柔芷，若是我们真成功了，你会回到我身边，对吧？”

“若是我们真成功了，你会有无数比我更好的选择。”慕柔芷推开他，后退一步，“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以后我会定期派人来找你。”她说完，走入阴暗树林，匆匆而回。

李安治回想今日白天慕柔芷在他父皇手下所受的折辱，暗自握紧拳头。他望着慕柔芷身影最后消失之处，轻声道，“柔芷，我会成功的，我若是成功了，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慕柔芷回到寝殿，刚想推小门进去，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柔芷，这幺晚了，你不睡，做什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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