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欢擡手摸向下颌,想到是昨晚流的鼻血,今早洗脸竟然没有洗干净?
其实按正常角度来看,下巴处有血迹,想想大概也是蚊子撑饱拉下的、抠痘扣的、又或是鼻血残留……
可任君衍却仿佛是看到什幺鬼怪,难以想象他竟也会有这样的面孔。
“啊昨晚流了鼻血,可能没洗干净吧?”任知欢揉了揉鼻子也没敢太用力。
闻言,任君衍怔了片刻,面容也逐渐缓和下来,随即又是副家长姿态说教道:“这是上火了,让你不喝水尽吃热的东西。”
究其原因,也只有任知欢自己知道大概是看了太过刺激的东西,但也不好拿这个反驳对方,她两臂环在胸前,是幅不听和尚念经的无赖模样。
任君衍盯着她一脸不屑地鼓嘴,将拖地机放在一旁,手指本想往妹妹的脸颊掐去,却又迟疑地定格几秒,还是垂了下去。
“流得多吗?最后你怎幺止的?”
“流了一地止也止不住,最后气的我直接睡觉了事。”任知欢夸大道。
任君衍赫然皱眉,“为什幺昨晚不给我打电话?”
“呵我哪敢呐?万一让你分心错过了我的大嫂——”
说到这里,任知欢忽然住嘴,想起今早老哥的种种异常,怕提到关于恋情的事情会刺激到他。
可话已脱口,她偷偷瞅了眼身前的任君衍。
“呵你不惹事,我就万事大吉了。”
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有把找老婆这件事放在心上,任知欢松了口气,想起刚才对方的反应,便拿出手机打开自拍,照着下巴看了一圈。
“印子还没指甲盖大,你怎幺那幺大反应?”说到这她又想到一件事,于是也一并拿来奚落他,“我初中骑自行车摔了磕得满手是血,那会你也只是一个劲地嘲笑我。”
对于这个问题任君衍似乎不想回答,他哼哼地敷衍几句,说去打游戏就要擡脚回房,可任知欢只觉其中颇有蹊跷,哪肯轻易放他过关,于是一直言行并施闹着对方。
“要干什幺?如果是想出去玩要钱,我可以给你。”
任君衍单手叉腰,目色淡淡地盯着横在自己卧室门前的任知欢。
听到钱字她的双眸一亮,但很快又变得一本正经,“我不要,我要听你讲昨晚去哪里玩了。”
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一旦回忆昨晚,那场荒唐的景象就总会浮现眼前。
它是如此的真实,不论气味、声音或是触感,仍如确切发生过那般历历在目,如果可以——自己是想一周都见不到任知欢,才能彻底消解此般烦扰。
但就现在而言,简直不可能。
“数到三,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任君衍凝视着她,仍是平静、专注的面庞,他的眼睛天生如刀锋般凌厉,一幅平光眼镜也是为此掩饰而戴。
而今没有丝毫遮挡的视线,哪怕本人无意施压,也仍像道电流般惹浑身刺痛,此般侵略性令人无处可逃。
在这种目光下生活已久,任知欢自然丝毫不惧,她还是堵在门前动也不动,原是想着如以往那般闹哥哥一会,要是闹完他还是没松口,那自己也不再执着,拍拍屁股该干啥干啥去。
她等着任君衍念数,可等了一会对方也只是静静地瞧着自己,一声都没出。
“数啊?”她歪头道。
“让不让开?”任君衍往前跨出几步,垂首俯视着不过咫尺距离的妹妹。
在对方投下的一片阴影中,温度与气息咄咄逼人,而任知欢却仍是甜甜地笑道。
“不让。”
话音一落,任君衍便擡手越过她,径直往门把手摁去,而任知欢似乎早有预料般就要挡过来。
可没有想到,任君衍的手在这时打弯,转而箍住了任知欢的腰,她只感身体一阵失重,随即被毫无防备地扛在肩上,未等自己反应过来,任君衍便已走进卧室关好房门。
实在过于耻辱!她开始胡乱动弹,任君衍也没有把人丢往门外,而是扛到床边,二话不说就把她扔上去。
跌到床上头晕眼花的任知欢,擡眼便见深蓝铺天盖地而来,她惊呼一声欲要反抗,最终还是难胜外力,憋在这棉软囚笼中。
“八嘎!快放开我!”
两臂把被褥圈得严实,任君衍靠在她的身上,任里头的人如何张牙舞爪,仍是一派安然无事。
“求饶,我就放开。”
“不要!”
“行,看来你不嫌热。”压下要往自己鼻子戳来的物什,任君衍抓住她的爪子,心如止水地打了个哈欠。
“啊——我要告诉妈妈!”她使劲打滚抗议。
“这幺多年只长了告状的本事?”他凑近她耳朵边上嘲笑。
把人包被子里压住威吓,在任知欢儿时屡见不鲜,先是她父亲,后是得了真传的哥哥,但这种惩罚方式也颇有成效,至少每施一次,她就会消停下来不再调皮。
而自她升入初中后,任君衍便不再弄过了,被包裹在里头的任知欢嚷嚷不停。
寻思着再玩她一会就收,毕竟憋久不好——他暗地念数,本想掐点放人,却不想这次任知欢气性大,她先是安静蓄力,随后借床垫弹力一跃而起。
冲出被褥,前脚畅快清爽,后脚就要脸朝地砸下。
好在身后的人及时拉住衣摆,瞬间将任知欢扯回床上,而期间她慌不择路,只想抓住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
她勾着对方脖子,而任君衍也避让不及,就这样把人压倒在下,好在他的手臂及时撑在两侧,彼此身体也还剩一个拳头的距离。
“吓死,差点我就毁容了。”任知欢搂着他的脖子庆幸道。
“……”这可不是该高兴的时候。
瞧他乌云密布的脸,任知欢无辜地眨巴眼,心中正奇怪哥哥怎幺这回碰她似避如蛇蝎,随即一个坏念头油然而生。
她松开那绷直的脖子,任君衍大气一出就要起来,谁知两只小手转而摁在后脑勺,接着脸随其动作压了回去,旁侧就是任知欢的郁郁发香。
任君衍吓得就要擡身,可后颈又被她一手环住,即使能够起来,对拉开俩人距离也无济于事。
“来来,让妹妹我好好跟你亲近亲近,”她坏笑地拍拍对方脑袋,狠狠地撸乱他的头发,“省得你哪天痴呆把我忘了。”
“你!快放开——”
本想拿一边手臂掰开那对的爪子,但奈何任知欢也在施力,若是稍加松懈,那四指的距离便会就此不复存在。
“求饶,我就放开。”她装模作样地学道,随后忍不住开怀大笑。
在以前俩人对线尽是她吃瘪,而风水轮流转,如今也到轮到他被折腾的时候,虽觉得对方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但快乐是第一,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捉弄他的机会。
任知欢这里怡然自得,而任君衍那边又是另一番处境。
她的衣襟敞开了几分,黑发披散间的肩颈锁骨展露无疑,虚幻光景在眼前如雪花屏般影影绰绰。
他记得,昨天自己是吃上去了,所经之处是无一幸免的斑驳。
可她的颈部白润如旧,是没有丝毫被玷污的纯洁,只有他罪恶得该落地狱,妄自涂亵她每一寸肉骨。
任君衍已努力不去回想,可这无关乎道德,无关于本性,如刻意被施下魔咒,那方光洁刺痛瞳孔,旁侧的银铃笑音与脑内飞蚊般的呻吟,化作耳鸣盘桓四周令他头疼欲裂。
“喂?”等她笑完,发现头侧的人不发一语,又拍拍他脑袋,“真痴呆了?”
正想是否太过火惹他不快时,任知欢感觉对方动了一下,随之往下移了些,鼻息从耳旁来至颈窝处,温热逐渐盈满这一小方天地。
“确实,差点就傻了,”他作轻嗅状,咧开浅笑,眸色却明显地暗了下去,“因为太香了。”
“?”任知欢十分肯定,他的这幅神情自己是第一次看到。
因是初见,所以她也傻了,不知道该回什幺好才能反击,而现实并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任君衍往她挨近了几分,浅浅地蹭了蹭脖颈,脉搏的跳动沿鼻尖传来,人造香还是体香?又或是二者皆有?他的吐息成团团热雾,随一言一语拍在皮肤上,融进紧缩的毛孔里。
任知欢本能地打颤,正想说别弄人这幺痒,目光却定格在任君衍距离不过分毫的嘴唇,一时也忘了出声骂他,安静了下来。
为什幺?她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曾体会过,但想不起是在何时。
任君衍停顿了片刻,在她出神的那时,狠心覆了上去。
“嘶!”
疼意刺任知欢回了神,她气愤地盯着盖在颈窝处的任君衍,想要挣脱开时,才发现反被摁得动弹不得,于是只得用力拍他的背。
“你是狗吗?咬我做什幺!”
任君衍只停了几秒,就在任知欢的不断抓挠下松嘴,因刻意控制舌头,并没有在那处留有唾液,他瞥了眼那圈殷红的牙印,轻拧她的耳朵。
“因为味道好闻,忍不住啃了一口。”
下一秒,他又委屈地皱眉道:“可惜你表里不一,闻着香咬的臭……”
“实在难吃得很。”捏起任知欢气得鼓起的两颊,他认真清纯地给予评价。
任君衍瞧她脸色蓦地憋红,乐呵呵地松开禁锢,闭眼受下枕头砸来的一击,再睁眼时唯有房门大开,如他所料地逃了回去。
不过一会,洗手间那处传来她的惊呼。
嗯的确咬得重了些,下次再买些好东西赔她吧——眼疾手快关上房门扣锁,堵住任知欢来讨伐的唯一通道后,他转身回至躺椅,瘫坐上去。
无奈摇摇头,再擡眼时,便没了任何流气的色彩。
一早上的时间,明显缓解不了昨夜带来的影响,没了刚才任知欢的刺激,他此刻冷静了不少。
明天,明天就好了——他沉沉吁气,打开电脑便直奔游戏。
可等周日到来,一见到任知欢,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她如何赤裸求欢,到这时他又会逃回卧室,看书看不下去,只得以工作或打游戏转移注意力。
而到下午,难免得因吃饭与妹妹碰面,但经刻意做事挥霍精力后,在外头用餐时便是一心干饭,连与任知欢对话也自然了不少。
虽然还是有许些片段冒头,但再等周一来就好了,到时她与那些课业,自然会气得自己忘却虚幻旖旎,即使两三天过去还不行,也不妨继续等个一两周。
他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很快找好了立足之地。
而就在任君衍躺上床,等候入睡。
当他再度清醒时,一睁眼,就是自己平躺在床的模样。
为什幺能看见自己平躺在床?那是因为正上方天花板嵌着一大面镜子,横眼一扫,可见尽是极具暗示意味的暧昧装潢——情趣酒店的标配。
这时手心有坨清凉物什,他下意识捏了捏,是极其骇人的柔软。
任君衍似是意识到什幺,登时皱眉心理建设了片刻,提起勇气转眼一瞧——熟悉的五官与身姿,是和之前不同的酒气四溢,神识不清地呢喃嘤咛。
他莫不是真中了什幺妖邪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