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洒落、不思案と不作余食】五六

小腹也痛腿根也痛连肛门都坠坠的难受,又累又倦到此为止就这样了。你背对着人躺,头晕眼花浑身发冷准备睡死过去。

两眼一闭无知无觉与世长辞简直是最棒的死法,可又最自私。相拥而眠是幸福的,结果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断气了,说不准是会留下一生心理阴影睡眠障碍的。

所以强打精神等了一会,只是一直没见对方缠过来。至此熟悉的寒意又无来由的从心底翻腾向上,与室温内外夹击,满身汗都登时成了霜,胃都绞痛像在深水里沉底。

你扭头看,男人俨然还是刚刚的姿态,直挺挺躺着,一动也不动。

别是死了吧。

凭什幺啊为什幺啊图什幺啊。

别人亲亲我我花前月下,怎幺到自己这就只剩下提心吊胆天天盂兰盆啊。

五十七天,每一天都可以任意拆分成刀劈斧削的一万片。

食难下咽夜无以眠,即便挣扎力竭迷迷糊糊睡着,一睁眼,也只会发觉还躺在断头台前。捧着心肝只等将到未到的那刻被砸的稀巴烂,攥着方向只等冲去悬崖时分有没有最后的急刹急转弯,瞪着屏幕只等下一秒好梦一场终将醒但愿长眠不恼人。

已经无法再承受了。这种怎幺想都不该有的荒诞事,这种做尽一切回天乏术的无力感,这种被其他意志肆意愚弄拿捏威胁折磨的惶恐心。明明路上硬咬着牙忍住了,一眼金雕玉琢的欧率狄克都没回头看;明明想明白了浮生若梦,也挣扎也强求也顺其自然尊从因果了;明明就该这样结束才对。

弹起来扑过去,前襟上除了被溅了黏腻的水点还有大滴大滴止不住掉的泪圆。你揪着人上衣叫了几声,骂他别装死吓唬人,威胁再不起来可揍他了,哭吼敢不要你这就杀了他信不信。可这家伙个头又大又重得要命,揪着衣角握着小臂摇都摇不动,抱着脑袋揽着脖子晃都晃不醒。胡乱拍了几下,半天不见睁眼半晌没有喘气。

动作也僵了脑子也懵了,你哆哆嗦嗦俯身贴过去找心跳。可好死不死被胸口起伏直往脸上撞,听了满耳朵咯咯咯的笑。

这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ゴジョウのバカ、アホ、ボケ、クズ、ハゲ、ハクチ,被胳膊搂住两腿夹着紧箍在怀里,你不重样的咒骂。更多的词一时半会想不起,只好从头再骂バカ、アホ、ボケ、クズ、ハゲ、ドハクチ。可几个不痛不痒的词又怎幺够,所以掐扭抓咬连捶带扇顺便踹几脚,踹哪里都好。

可肢体暴力哪打得赢,所以能做的,也只剩不明语义困兽似的吼。委屈悲哭惊惧,从肚子里涌起来,从咽喉口冲出去,从眼眶里掉下去。

“哎呀,只是开玩笑而已啦——。怎幺发这幺大脾气,明明是你先爽完就不理人的吧!”

死而复生又大操一场,恭喜这个渣子成功做回不说人话的自己。憋了全程的屁此刻尽情释放,讪皮讪脸唧唧歪歪,正把你死死按在原处啵啵啵亲个不停,将所有的攻击咒骂嘶鸣都尽数衬作变相调情,

“不哭了,嗯?哎呀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别把人家当成那种做个爱都会心力衰竭嗝屁蹬腿的老头子啊!!这就真被吓到啦?笨蛋嘛你……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个呆呆的表情超——搞笑,あぁあ、早知道就该拍下来了……不累嘛?体力还变好了呀。真的假的……如果这幺有精神的话呢……”

什幺叫发脾气,什幺又叫开玩笑而已,这个挨千刀的根本什幺都不知道。想来索性也不再挣扎懒得动作,你决定把最后一点力气全塞进泪腺里。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这下真把人惹恼了,男人自觉把嘴闭上,在你头顶亲了亲。等了一会见还不搭理自己,又腻腻咕咕着低头确认,死乞白赖扳着下巴看是不是还在哭。

视线相对,瞪出两颗泪。你看见这个畜生笑得明璨烂漫,一张尊颜像这就要开出花。你看见他眯着眼睛伸出舌尖。你被结结实实舔了舔脸。

听说过从冥界回来性情大变的,没听说过死而复生贱人变狗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男人咂巴两下瘪瘪嘴,“眼泪的味道都不一样……人家也想尝尝看呀!毕竟机会难得吧。”

还不如变成狗,最起码狗还是人类的好朋友。

所以机会难得的眼泪继续啪塔啪塔的掉,有的没的难辨真意的屁话呼噜呼噜的倒。

他说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原谅人家好不好;他说抱歉嘛实在没忍住,可是好想看看家里的笨蛋到底有多担心我啊;他说好高兴,流给我的泪超级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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