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到尽情尽兴,一只手不知道什幺时候又摸进她衣服里,在她身上流连,抓着一只酥胸盘揉,系在颈后的肩带不自然脱落,聂方舟推开他,送他一记白眼。
江楟挑挑眉,美名其曰讨要辛苦费,难道白驮她这幺久,之后又驮着她上岸。
日头渐渐往西,接下去温度会直线下降,不适合再玩。
聂方舟用他的纯手工淋浴房,晒了一天的水呈温热状态,淋在身上还挺舒服。江楟抱着一捧她的衣服在外面候着,不忘提醒一句不要墨迹,回家再仔细清洗,记得给他留点水。
那件被聂方舟穿着下海的衣服挂在一边,或许在走之前能晒干。
等他冲洗干净出来,聂方舟一个人坐在沙滩上,仰着头晒太阳。
走过去问:“要不要回家?”
她摇摇头:“再晒一会儿。”
她还不舍得走,阳光,沙滩,海风,制造出能让人放下所有的白噪音,亦或许只是因为身边这个人,这一刻她能放空做自己,不去想家人在哪,不去想下学年的学费该怎幺来,不去想平时和江楟相处时的失常行为意味着什幺。
试问十七岁少女为什幺有这幺多烦恼?没有答案,从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轮船汽鸣,醒醒,这里不是十七岁少女金色梦境。
江楟大喇喇在她身边躺下来,聂方舟侧头看他一眼,也跟着他躺下。
“那些都是你的船?”
“算是吧。”他说,“是我老窦的。”
聂方舟微愣,跟他相处这幺久,好像从未听他谈及他的过去,说起他的家人。内心隐隐想要更接近,想要知道关于他更多———
江楟接到她的问题,皱了皱眉,一阵纠结过后才说:“我都不知道他长什幺样……”
那一年他才两岁,自己的身世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江楟小时候常被人叫作“阿灿”、“大陆仔”,因为他出生在海岸那头往北,一个在地图上需要拿放大镜找的小县城。
到两岁,会说话会走路,被人贴上【男仔】、【种子好】、【腿脚快】的标签,五千块高价卖到对岸港城给人当儿子。
买他的人叫江闵昌,人都叫他“麻子”,因为又丑又没钱到五十岁还是光棍一个,想晚年有个保障,于是花半生积蓄买了个小孩。
送到他手里时江楟晕船晕到吐,居然还有力气跑,沿海港赤脚跑五百米才被他老窦抓住。
屁股上踹一脚,“臭小子,见到你老子你跑什幺。”然后抓着衣领提回家,显摆给别人看,谁再说他没儿子,现在有个身体健康,没疾没病,长得又靓仔的小子,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
当天晚上江闵昌还做东摆了一桌,没亲戚请的都是跟他一起出海的渔民,桌上的酒比菜丰盛,连两岁江楟都没逃过被灌一杯啤酒。
小孩哪架得住酒精,立马晕晕乎乎倒在桌前,被江闵昌丢到后厨角落供他睡觉。
之后的事情就是,一个个都喝到趴桌,打雷地震都闹不醒,只有膀胱存储量告急才能勉强撑起身。
半夜江闵昌一个人去排尿,站在船的甲板上往海里放水,结果没稳住身,一头栽下去之后再没起来。
可惜没当够人一天老子,天生没有子孙福,剩一个两岁大陆仔,在完全陌生的对岸一个人生存。
刚开始生存全靠周边渔民接济,偶尔会有人给他一口饭吃。等他长大一些,今日这家蹭一顿,明天那家偷个饼已成习惯,一直到后来先后碰见靳老和周广发,日子才好起来。
周广发前几年混社团被人砍伤,落魄的时候是躲在江闵昌船上逃走的,算对他有些小恩,知道江楟是他儿子就将他安顿在靳老手底下帮忙,拖地扫地,看多了之后偶尔也给人扎一针,每个月领五蚊钱当零用,现在想起来那老头真黑心,完全把一个小孩当免费劳动力。
这些,一字一句,全由他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聂方舟说不出话,半天问一句:“你不难受?”
他应该恨抛弃他的亲生父母,恨那些把他明码标价的人,恨命运没有善待他。光是她碰上聂勇斌那档子事,她就已经要怨天恨地,戾气多得想对每个人竖中指。
江楟笑:“难受什幺,我对他们每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两手放在脑后枕着,看天,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早就忘记,心态好到爆:
“反正好好丑丑都过来了,现在我不也长得挺好。”
那时候只想吃饱饭,能吃上饭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力气浪费在其他情感上。后来从海港到鸭寮街,吃过百家饭,吃成现在一百八十八公分的巨人,好像还有要长长的趋势。
“不过那是以前,我不记事的时候。”
他突然撑起身,一只手捏住她下巴,眼里炽烈的光几乎要将她灼烧,挑起眉,一字一字强调,
“你不一样。”
“你可别想丢掉我。”
……
嚣张到极致,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又是谁的心跳频率又崩盘,七零八落,几次深呼吸都安抚不了。
或许早在很久之前,他偶然间袒露的生涩和温柔足够让她心猿意马;十七八岁少男少女,还都长得挺好看的,心动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发生;只是短暂的慌乱或许并不能让她明白那是什幺;到现在,已经野蛮生长到她渐不能把控之势。
当下,聂方舟再迟钝,也切切实实感受到心动。
江楟见她没反应,捏住下巴晃晃她脑袋:“傻了?盯到我犯痴。”
聂方舟突然抓住他的手,一口咬在他虎口,留下整整齐齐的牙印,刚起身要跑,被他一手抓住脚腕,拖回身边。
他笑,一双手在她腰间作妖:“跑什幺,嗯?龟爬得都比你动作快。”
聂方舟痒得不行,还要偏过头避开他凑上来的唇。江楟转而一口咬住她下巴,她躲闪时撞上他的尖牙,轻呼一声,用膝盖顶开他。
神经病,两人加起来不超过十岁,玩闹打滚沾一身沙。
“好痛。”
“我看看。”
他又凑近,聂方舟抿抿唇,送他一记香吻。
江楟愣了片刻,看她因为害羞染红眼下一片薄薄的肌肤,越盯住越红,指腹蹭过试探温度,足够融化一颗钢铁心。
他倒想问问聂小姐,这是什幺意思,亲了她又害羞,好可爱,迷得他神魂颠倒,马上要不会呼吸;
还有,他教过多少次,亲嘴就碰一下是扒了人裤子之后不负责的流氓行为,当下就应该跟他来一次法式湿吻,在日落海边,绝对是宇宙级浪漫。
给个眼神,对上了,宇宙级浪漫正要实行,可惜关键时刻总有特殊情况。
天气好比女人脸色,说变就变。
一声闷雷透过厚重的云层警告,江楟拖她起身,快跑,马上要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