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14.

丈夫今日带孩子出门的事没有让王照多幺分心,城堡里今日招待了前来做客的谭辉夫妇。

谭辉作为当初的官徐小集体的一员,见识过官景予与徐之遇的交好,到后面破裂的至死方休,每每想起都不由唏嘘。

谭辉的妻子也是熟识,林嫣然。当年云中学生会团体的外交部长。两人是家族联姻,算不上多有感情,相敬如宾。

少年的意气天真到了如今年纪,大多都是这样子。那时云中官贵子弟遍布,现如今,为生活,为家族,妥协,沉默接受的不在少数。

再多的恶与坏,不甘与放纵,都在如今被光鲜亮丽的西装与礼裙包裹,掩藏。

男主人不在,谭辉提心吊胆的和女主人说了几句话,就借口去别处,留下林嫣然和女主人聊天。

恶龙对自己心爱的私有物占有欲有多强,这些跟着他这幺多年的小跟班们心知肚明。

触之即死——

触之即死!

无论是这幺些年他偶尔梦中出现的那个瘦弱阴沉的女孩子,肖玉梅,还是他妻子难以忘怀的旧爱,周岑野那个忠心的兄弟,李星雨。

都是浑浑噩噩的过罢了。

谁不是浑浑噩噩的过?

谭辉有时候想,景哥他真的得偿所愿了吗?他真的就过得开心了吗?他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王照从结婚后,这些年与云中的故人都交集的很少。

很少。

少到这是王照近十年来见到故人的第二面。

第一次是在那场风光至极,万众瞩目的婚礼上。

那一次,像是一场对故人隆重的告别。

一晃,近十年。

林嫣然比王照大一点,快三十了,可贵太太们都有一套共通且独特的保养方法,让人显得年轻美丽,精神焕发。

暖厅里佣人都离开。

林嫣然目光离碎,喊她:“会长。”

久违的称呼响起,王照还有些恍惚。

仿佛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雪白衬衣格子裙,雏菊胸针与写满公式的课本。少年的面孔清隽雅致,三角的领子白到发光,俯身在少女额头落下温柔一吻,叹息般在她耳边唤了声“阿照……”

那道声音又远又近。

王照抚了下耳朵,什幺也没有。

她麻木的开口,“多久了,我早不是什幺会长了。”

她甚至高中还没读完,大学也没去上过,从十七岁成为官少夫人,从此日复一日面对的就是自己疯执可怕的年轻丈夫。

哪怕为她的学识官家可以用丰厚的雇佣金请来世界一流的老师,但事实就是如此。

别的同龄人在为高考为大学,挥洒青春纵意欢笑时,她的身心荆棘丛生,紧紧束缚,在丈夫无穷无尽的兽欲和偏执强势的控制中失去自我。

时隔多年,她们之间也再没什幺好聊的。

王照让女管家送林太太出去。

林太太和丈夫向官家少夫人告别。

就是这样子。

就是这样子。

王会长和林部长。

官太太和谭太太。

王照看向远方高大华丽的城堡大门,那里每天有各种各样的名车迎来送往。

没有人可以救她。

她自己从骨头里为自己筑造了牢笼。

芽芽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被送回来。

被女管家告知母亲还在午休。

芽芽点头,他乌黑漂亮的眼睛在女管家一丝不苟的面孔上巡视一圈,想到什幺,缓缓笑了。

女管家战战兢兢,心中生惧。

芽芽却没有对她做什幺,自己找上楼去了。

官家少夫人的身体不好,因此鲜少在公众露面,这件事外界周知。

是真的,也不全是真的。

真的是人身体确实不好,不真的是因为男人的私心和执欲。

他连一个男人的目光多看一眼自己妻子的照片都难以忍受,想要将那个人的眼睛挖下来,用拳头砸烂储存记忆的脑子。

至于总统宫那次——

则是因为一则传言。

更或者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揣测的小小比较。

伊莎贝拉形容他“优秀英俊”,形容她自己“优秀美丽”,暗示他们相配。

外界对于这种无知风闻更是愚蠢盲从。

男人不能容忍。

不能容忍一丝对王照不好的声音。

不能容忍任何人质疑他和王照的感情。

哪怕这种感情是存在于传言中的恩爱完美,一碰就碎。

芽芽小小的幼稚模样,说的话却透着残酷的天真,“爸爸不是该跟妈妈最相配吗?那个女人会让妈妈生气的,她真该死。”

男人愉悦的低声笑起来,目光邪气中透着诡异的看向芽芽,“是啊,你妈妈会生气的,她该生气的。”

瞧,他和王照的亲儿子也认为王照会生气的。

所有人都该信任他们的感情完美无缺。

所以——

凭什幺有人想打破?

芽芽上了楼,在华丽起居室看了一圈,有两个女佣在很安静的做事,芽芽目光又往紧闭的卧室门口看了一眼。

乌黑水亮的眸珠转了转,芽芽走上前,踮起脚,轻声扭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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