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苹果

一大早,方逮如往常准时的进外科。

他才刚途经护理站,昨晚值夜的护士长就小跑步的走了过来,小声的提醒方逮,"方主任,762病房的家属,你要小心一些。昨晚上762的家属带着几个混混闹事,还威胁说要打我们。"

"什幺情况?"方逮诧异,他停下脚步,低头专注的听着护士长谈这事。

原来昨晚上,762病房的钟楚突然头疼欲裂,钟楚的母亲着急不已,立马要求医院给她儿子加重药效,解除头疼的痛苦。

可值班的住院总王医师拒绝了,甚至还耐心的跟钟楚的母亲解释钟楚的情况不能再加药。

谁知道钟楚母亲身边的黑衣男子就围了上来,还威胁王医师这药不开也得开。

王医师坚持不从,在夜里就被那几个黑衣人拉到医院顶楼打了一顿。

"报警了吗?"方逮听完,便皱着眉头问,他真的很意外钟家会那幺霸道。

为了这种事,居然对他们医护人员暴力相向。

护理师摇头,她不敢自作主张。

更别说,他们看着钟家带来的那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大家都挺怕的。

方逮知道后也不怪她,因为多数人的思维都会担忧被领导责怪小题大作,损坏了单位的名声。

可是只要他一天是外科主任,那他就一日有责任去保护外科同仁在职场上的安危。

他没理由让外科的同仁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工作,还要担心被暴力伤害,语言恐吓。

所以方逮重新的认真嘱咐,"以后外科只要出现暴力事件,不管是老教授还是清洁员遇到这种无理的暴力事件,一律直接报警,不用管打人的是谁,也不用管医院高层是怎幺想的,后果我来一力承担。"

中午,商容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给方逮买了上回没让方逮吃上的好吃咖哩饭。

她想到医院去陪他吃饭,就顺手在路上给钟楚买了苹果,怕探望病人没带礼物有些失礼了。

一想起昨晚上方逮的情绪,她就很担心...

尽管他们是和好了,但始终对彼此并不是完全坦诚的。

特别是,她觉得方逮的心中有个地方,是她始终都触碰不到的,一想起这些,她心里就很不踏实。

可是她自个也有一些,她挣扎很久都无法对方逮诉说的秘密。

或许,她应该再多给他一点时间,等待看看。

商容以镜观己,像是发现到...

人性中的固有习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跟大山一样难以撼动。

不仅很难改变,面对外在的冲击,那些习惯会依然直挺挺的,就立在那里。

第一反应就算是反省,也不一定能脱掉旧有的固性习惯。

而面对亲近之人的旧有固习,如果像是车子急速的硬撞上山壁,与之强迫对抗,那她这台车子就可能发生严重的凹陷,甚至魂断山道,最终山壁或许有点落石毁损,可是山还是屹立不定。

就好像,要想试图改变别人,就算是亲近之人都会是困难的。

就算遇到方逮这种愿意反省自己的人,能慢慢撬动他心中的屹立大石,她已经觉得挺不容易了。

她在想,既然方逮的某处习惯跟大山一样,难以改变。

除了等待他的反省跟自我认知,那她何不换个方式,在彼此尊重的前提之下,不以改变他的目的来试图改变他。

她也不能,严以律人,宽以待己吧!

商容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才大大方方的敲了762病房的门。

才进门就见到一个看起来很美丽的女人,这女人身形修长纤细,光是微微皱眉,便会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精美的妆容,昂贵的提包,那双多情的眼眸,一眼就让商容就对着女人印象深刻。

商容直觉,这女人跟她母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

她母亲像是长刺的大红玫瑰,这女人像是随风摇曳的山谷百合。

商容还没开口向钟楚打招呼。

躺在病床上的钟楚见到商容,就忍不住叨叨抱怨,还歪着头抱胸,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身体有病痛的人,反而像是叛逆少年,"别再给我买那什幺咖哩饭了,难吃死了。"

商容这人挺好说话的,看在钟楚是受了伤的份上,只要钟楚敢开口,那她就能顺道买来给他吃。

不过人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上回的咖哩饭要不是没时间陪方逮吃,她才不想给他吃呢!

有的吃还嫌弃,真讨厌。

不过商容还是挺好脾气的把买来的苹果礼盒,放到桌上。

"钟先生,上回你不是说想吃苹果吗?我给你买来了,希望你喜欢。"

谁知道,钟楚听见就很不客气的使唤她,"我不吃没削皮的苹果,你帮我削削。"

商容皱了下眉头,她没见过那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人。

她本来打算拒绝了,可钟楚的母亲听见就站起身,她细看着商容买的苹果,尽管没有一开始就嫌弃,但神色显然就是很不满意她买的苹果。

"崽崽,你如果想吃苹果,妈妈让人去买你最喜欢吃的。这装苹果看着挺酸口的,可能味道不好..."

商容看了自己买的苹果一眼。

她疑惑...

苹果是用看的,就能看出酸口吗?

"妈,你别烦我。我想喝水,你帮我倒杯热水来。"

钟楚用眼神让他母亲出去,别烦他,显然把他母亲的话听耳旁风,就劲直的闹着商容,有些无理取闹。

楚凝离开病房前,还嫌弃的看了商容一眼,可又拗不过她儿子,这才出去。

钟楚这才挑衅的问:"喂!你该不会是连苹果都不会削吧?我可不吃没削皮的苹果。"

商容等钟楚的母亲离开后,她才不给钟楚好脸色。

她漫步走到病床边,看了钟楚在病床边的资料,才确定这钟楚是22岁不是2岁的男孩子,这才开口反击,"没那幺娇贵的吧?我在家也都不削皮就吃了,你该不会怕我下毒吧?"

"你都这年纪了,连苹果皮都不会削,小心嫁不出去。"

钟楚口无遮拦,毫没有礼貌的指责,更像是输掉比赛,就会把棋局翻掉的混账,让她心烦气躁的讨厌。

"水果刀呢?"她决定削一回苹果给钟楚看看,她就不信就削个苹果有什幺难的。

钟楚擡了擡下巴,示意刀就在桌上。

商容把刀套给拿掉,才开始对着苹果左看右看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削过苹果,家里的水果只要一买回家,方逮就会马上切好装盒,根本没有她动手的机会。就算是没有削皮的苹果,她也直接就啃着吃。

待商容很认真的把苹果给削完皮后,却遭到钟楚无情的嫌弃,"丑死了,哪个女的像你一样,能把苹果削成东缺一角西缺一角的,看着就恶心,谁还敢吃啊!跟狗啃过似的。"

商容一听被百般嫌弃,刹然就不乐意了,她生气的把苹果切了一角,直接塞进钟楚的嘴里,她年轻时的大小姐脾气全被钟楚给点燃了,完全不想惯着眼前的人。

"你爱吃不吃,关我什幺事。我好心送你来医院,还顺道过来看你,我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幺着?说不准你就是想碰瓷我的。"

病房外突然有人敲了门,然后门被推了开来。

方逮带着钟楚的主治医生跟昨天值夜的护士长过来了。

商容跟方逮四目相接时,她尴尬的不知所措。

她手里还拿着刀跟半颗苹果呢,太丢脸了吧!连刀跟苹果都来不及藏起来。

方逮看见商容在钟楚病房时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很克制的,只对她轻轻一笑。

殊不知他眼里的严肃冷漠,在看见她的那瞬间,宛如永冻土的眼眸慢慢地融化开来,也没有猜疑会跟楚凝正面碰上的紧绷情绪了。

商容怕耽误到方逮的公事,她赶紧把苹果跟刀子放下,低头抽了张纸,赶紧把手指给擦了干净,才拿起自己的提包跟给方逮买的咖哩饭,打算先到外边等方逮。

钟楚毫不顾及这病房里还有旁人,就直接朝商容喊,"你走那幺快做什幺,那难吃的咖哩饭不是要给我的吗?"

商容被钟楚气死了,她原本是要给方逮惊喜的,全被这大嘴巴给破坏了,真讨厌。

她气急败坏的转头白了钟楚一眼,觉得这人真是烦死了,直接不留情面的转头呛他,才跺脚的离开,"我买的饭要给谁吃,关你什幺事?"

商容难得不给好脸色,气呼呼的走了出去,在外边才给方逮发了短信,说她会在办公室外等他,她知道方逮还有公事在身,不方便跟她多说话。

方逮见商容气嘟嘟离开的模样,他轻轻地往门外瞥了一眼,偷偷放轻松的挑了挑眉。

他可是很少能看见商容对谁发脾气的模样,真的俏生生的,好可爱!

只等商容走出病房后,方逮才回过神,他低沉的清了清喉咙,环视病房,确认病房里只有钟楚一个人,没有钟楚母亲的身影时,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此时,他才定下心神的,细看着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一眼。

他想起昨日那母慈子孝的画面,他的心又忍不住阴沉了几分,可是他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为人处世更是以直报怨为上。

更别说这是楚凝跟他的恩怨,与钟楚毫无关系。

"钟先生,昨晚上发生的事,我身为外科主任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对于用药部份,我们医院对用药部份都必须得遵守以病患至上的用药守则。止痛药过度,会造成许多健康的风险。昨晚可能王医师的说话语气有比较不缓和,但是他坚决不开药的也是为了钟先生着想,更是严守职业道德的,如果有什幺让钟先生你不愉快的,还请你多包涵。"

方逮才刚解释完,病房的门就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人未至,可柔情却语尾带点尖锐的嗓音,却迎面而来。

"说那幺多做什幺?就开个药,让我儿子舒服一些都不可以吗?要加钱买药或是送红包打点,你们医院就直说啊,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姿态做什幺呢?"

站在门外抱着胸说话的,是个染着栗红色长发的美丽女人,她皮肤白皙打扮精致,不大却有神的眼睛显得迷人。

楚凝的身材,全然没有因为年纪上来了就变形,用肉眼净看着身高有170左右,十分的纤瘦高窕,就是瘦的脸颊有些颧骨明显,若是年轻个十来岁,定是招人怜惜的清纯美人。

方逮一听见声音,他的肩膀就更板正了起来,心中有股急需去维护自尊的心气。

他想跟这个抛弃他的女人证明,就算没有她,他方逮依然可以过的很好。

把他带到这世界上又怎样?

她不曾告诉过他,这世界是可以待他温柔的。

楚凝带给他的第一课,就是弱肉强食,饿极了连血亲骨肉都可以牺牲。

方逮望着楚凝时,他的表情正言厉色,面容严肃又不苟言笑的样子,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声音更是比平时还要低沉,"你是钟先生的母亲?"

当下,真正的跟他的生母面对面对峙时,他竟不知要以什幺形容词,来形容这个抛弃他的生母。

不管是自私、残忍、利己,他都私认为这女人早与他毫无关系了。

他盯看着楚凝冷淡毫无波动的表情时,心口居然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跟愤怒的。

他愤怒着,他的不被爱,他的自卑,他的厌己,甚至于是他被困在被抛弃的童年里,一起躲在被遗弃的自卑里的恶梦,都跟这女人脱离不了关系。

这终于转身跟楚凝正式的面对面时,他眼里的寒冰更是尖锐无比,宛若利刀。

他冷静的很快,因为焦虑而紧张的心跳也慢慢地缓了下来,随之取代的是深深地厌恶。

是的,他厌恶这个女人,为什幺是他的生母。

他厌恶,如果不爱他,就算要遗弃他,为什幺要选择最残忍的方式,把当年还是小孩的他,硬生生的关锁在,明知道在没有水没有食物,在高温四五十度的违建铁屋里,会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给活活饿死热死的地方。

他的生母对他连一点点的怜悯跟不忍心都没有,比陌生人还不如。

作为人,就是会被心中突然产生的怜悯跟同理心给拉扯着,才会是万物之灵。

方逮很肯定,血缘非但不能让楚凝对他有一丝的心软,连对着一个小孩的怜悯跟同情心,她都不曾在他的身上投射过。

他从胸口中,深深吐了一口气出来。

他理解这女人不是天生不爱孩子,或是厌恶着孩子,所以才不爱他的。

是他真实的认知到,他的生母只是不爱他罢了。

所以这女人可以给她另外个已经成年的儿子温柔,在当年却连施舍一点点怜悯给幼年的他都不肯,更别说是爱他了。

可是爱怎幺能奢求呢,他的生母就是不爱他啊!

他再怎幺愤怒跟悲伤,那又能如何?

所以,他特别的冷静。

冷静到他已经确定不宜跟这女人走的太近,或是不能让这钟家的人,靠近商容跟他的家人。

他的生母对于不爱跟厌恶的东西,很可能会跟处置幼年的他,是一样的做法。

他不能让他的家人,同他一样受到伤害。

空气中的气氛,难得诡异。

楚凝见到方逮转过身的第一眼时,她是有数秒的晃神的。

就好像她透过方逮,仿佛见到了...那个男人。

可楚凝又很确定,那个没什幺本事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冷静的眼神跟严肃庄重的气质。

待楚凝细看方逮胸口上的工作证,终于发现方逮这罕见的名字。

她才确定,原来眼前这高大的男子,真的是方正的儿子...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看起来颇有威仪的男人,真的是当年借她肚子出生,又遭她遗弃的那个男孩...方逮。

楚凝有些慌张的摸摸手腕上的紫水晶...以求冷静,她还以为这孩子肯定是死了。

她自若的告诉自己冷静,决不能在钟楚的面前露出端倪,让她的孩子知道,她也有那幺不堪的过去。

楚凝见到方逮这特殊的名字时,就知道她的猜疑不可能出错。

因为这名字很特殊,特殊到她居然记得这名字的由来...

当年方正不知道是从哪本书翻来的,说逮事父母的意义很好,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被他这儿子给赶得上侍奉。

这也算是种希望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能活的长命点的寄望。

可是谁知道,那蠢笨的男人最终还是短命的很。

方正估计没能活到,他这儿子能有这般人模人样的一天,就走了吧?

楚凝在唇边讥笑,她可真是讨厌他们父子。

除了脸皮好看,却重看不重用,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楚凝的视线,又再一次的落到方逮胸口上的工作证。

市医院外科主任?

她微微皱眉,特别的意外。

她很意外那个废物的儿子,也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你姓方?你长的可真像我一个...故人。"

待楚凝冷静下来之后,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愧疚,那双美丽又多情的眼睛里装的只有意外。

"故人?"方逮的脸上藏不住自嘲,冷冷嗤笑。

方逮又紧接着说,好似不愿意让楚凝称心如意,"我可没福分长的像你的故人。我来这单纯是为了昨夜王医师被殴打之事,我们医院方已经报了警,还希望钟夫人自重,好好配合警方的调查。我相信钟夫人也会希望,这打人的加害者赶紧被找出来吧?"

方逮的情绪,难得有些冲动,字眼显然有些攻击性,连旁边的王医师跟护理师都有些意外。

此时他的冲动,很不像平时的方逮。

他平时对病患的耐心是很好的,对旁人尽管沉默,可是说话从来很有分寸,脾气也向来稳定。

楚凝听出了方逮话中的不客气,她继续辩解,"自重?这关我什幺事啊!我只不过是希望医生能给我儿子加药,谁被谁打了,关我什幺事。"

楚凝看着手指上美丽的美甲,她大摇大摆地走到窗边的沙发坐下。

当年她都能把眼前的男人给往死里整了,现在她又怎可能会把当年的孩子给放在眼里。

方逮揣测楚凝的态度,他意外却也不意外,最后他平稳的嘱咐,"如果没什幺事,我就不打扰钟先生休息了。钟先生的情况其实恢复得不错,我认为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详细的情况,王医师会在告知你们。好好养病,毕竟出院后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方逮说完就转身大步的离开,他不想跟楚凝多费唇舌,反正他来这里,只是想郑重的警告他们,别再对他们医院的同仁使用暴力,别以为他们医院会轻轻放过。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负气,但这该负的责任,他会让楚凝好好担负着。

离开病房后,方逮嘱咐了王师弟跟护士长让他们小心应付,还提前预想了一些事,他细心的小声提醒,"如果副院长找你们谈话,你们就说报警跟追究都是我嘱咐的,你们也是按我的话办事。"

这谈完,方逮悬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又有股冲动想到顶楼抽烟,便顺手摸了摸兜,却意外发现烟盒不在他身上。

这才想起来,他早就下定决心要戒烟了,毕竟他妻子闻不得烟味。

他这才走回办公室,见到商容在外边等着,他差点忘了他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连忙走了上前跟商容道歉,"抱歉,等我很久了吧。"

商容把咖哩饭提了起来,笑脸迎人,"我等很久没关系,就怕你吃了冷饭。"

方逮笑了下,他这人一向无所谓什幺冷饭热饭的,有的吃就行了。

他把门打开,直到进了办公室,才把白大褂给脱掉,直接挂收在隐藏的衣柜里,紧接着拿起酒精瓶喷了喷几下,也顺手把桌子喷了下,擦了干净后,才让商容把餐盒放到桌上,一起去洗手。

浓厚又香气十足的咖哩香气,充满了他的办公室。

他们平时吃饭时,很少会说话,可方逮今日居然意外的在尝过咖哩饭后,马上擡起头来对她笑着说,"这明明味道不错的,不是很辣也香气十足,特别下饭,是很好吃的。"

商容听着他的夸奖,顿时也内心一暖,她知道方逮定然是在钟楚的病房外,意外听见钟楚那混蛋说的嫌弃话,怕她会介意买了不合他胃口的饭,所以特别说这种话安慰她呢!

她老公真的好好,不只对她温柔体贴,还长的帅。

商容噘了下嘴,"那姓钟的真的挺讨厌的,下回我就不理他了。"

方逮听着也只是淡淡一笑,便继续认真的吃饭,他妻子特意给他买的饭,那他得好好的吃完,才对的起商容特意过来陪他吃饭。

待用完餐后,方逮挣扎了下,才决定跟商容嘱咐,"钟先生他母亲非善类,你若是要去探望钟先生,要小心她。"

非善类?

这是商容第一次的听到,方逮会那幺直白说谁非善类的说法。

商容怀疑,方逮该不会早就认识钟楚跟他的母亲?

因为方逮的为人她很清楚。

她是不信,方逮是个只凭见过一两次面,就对谁的为人下定论的人。

商容记得很清楚,她送钟楚到医院时,方逮见到钟楚时的反应,明显就是第一次见到陌生病人的样子,不像是故人。

有过之前的前车之鉴,商容微微歪着头,直白的问方逮,甚至还伸手以手指摸摸他的下巴,像在调戏他,"你...应该不是在吃醋,觉得我总过来看望钟楚吧?"

她可不想,她跟方逮又有什幺误会跟隔阂。

有什幺话,她更愿意直接的说清楚。

方逮皮笑肉不笑的微撇了下嘴,像是习惯商容这般淘气了。

不过他想了一下,干脆就当着商容的面承认他吃醋了。

毕竟他看着商容关心别的男性,他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他尴尬的腼腆一笑。

突然的承认自己吃醋了,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就觉得自己还挺小气没肚量的,"是有那幺点,你...都没有给我削过苹果吃。"

商容想了一想,觉得削苹果又不难,虽然她削的是丑了点,但远远没有到不能吃的样子啊,因此她一口答应,"好呀!那等你回家我给你削苹果吃,但你不能嫌我削的苹果丑。"

得到商容的偏爱后,方逮抿着嘴跟偷吃了蜜糖一样,有些害臊的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说笑的。你最近忙,别为了这件事花心思,好吗?这不重要的。"

商容笑的古灵精怪,直接半起身的侧坐到他的腿上。

在方逮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圈住他的脖子,朝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看到方逮害羞的样子,她终于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就知道我老公对我最好了,好喜欢你。"

方逮听着,也害躁的别过脸,他轻咳了下,才害臊的吞了吞喉咙。

在公众场合的虎狼之想,他是想都不敢想。

他木纳的双手也不敢抱上去,只能隔空把手臂放置在她身体周围,以防护着她掉了下来。

他觉得在工作场合那幺亲密不太好,怕医院人多嘴杂的,会有人拿她来说笑的。

他轻咳了一下,才小声的提醒道:"我...我办公室里有监控的。"

"那老公你不早说。"

商容惊讶,这才抱怨的打了他一下,知分寸的乖乖坐回他身侧。

桌下的那双大手,却瞬间偷偷的握住她的手,方逮才别过脸的腼腆解释,"监控拍不到桌下,可以牵手。"

商容见他这一点都不大方的傻样,实在有些有趣味。

她刻意转头对他笑着很甜,就哦的一声的音调,显然有些蛊惑人。

"哦~是这样啊!"

她手指就故意的在他手心里画圈,圆滚的眼睛对他笑起来显得天真可人,卧蚕在笑眼的挤压下让她的笑容特别勾人,让方逮连握着她的手,都有些发手汗了。

商容瞧出了他的窘态,像是想逗他似的,悄悄地靠到他的耳边说,"老公你都没发现,我今天只贴着胸贴吗?外面太热了,穿着文胸太难受了。"

"啊?这..."

方逮惊讶又着急的皱着下眉头,转头看着墙上的温度显示,今天这才不到三十度啊?

他正想劝劝商容,可又害躁的别过头不敢乱看,他紧张的把手就放在大腿上磨蹭,像是想问怎幺只贴胸贴,要是被别的男的乱看就不好了。

他一想起女性只贴胸贴的样子,就有些害躁。

更别说他是男的,最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他老婆那幺好看,那些男的怎幺会不想看呢。

"那...那我先送你回家?"

方逮的脑袋打结了,他能想出来的解决方式就有这个。

反正他现在也还有些时间,把商容先送回家他会比较安心一些,否则等会商容走出医院,沿途会一堆男人盯着她乱看胡想,一想起其他男性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心里就不舒服。

商容无奈,也对他这老实到不行的行为,气的发笑,"骗你的啦!我是不是只有贴胸贴,你还真看不出来啊?"

方逮怔然呆了下,他表情困窘,微低的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幺,只能暗自发想,只贴胸贴的模样,是什幺样子?跟一般只穿文胸有什幺不一样吗?可能前者感觉更柔软一点吧?

这越细想,他就越紧张,只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商容突然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近身直接朝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他惊讶的双眼直瞪,明知道不该在工作场合那幺亲密的,但他就是舍不得拒绝。

她像是在回应,上回他在电梯前的表白,"方逮,我心里也一直只有你一个。你办公室有监控,已经替我记录下来了,你不许再乱吃醋了。"

商容说完,他害羞的抿了下嘴唇,模样老实却直勾勾的看着商容,他浑身的锐利气息悄然无影无踪的消失。如果有旁人见到方逮的这一面,一定会觉得特别反差跟不可置信。

她怀疑方逮到底有没有听见,"你听到了没有啊?"

直到商容的撒娇表情,像是在寻求他的答复时,他才点头的嗯的一声,很是正襟危坐又困窘的微笑着。

他打从心里知道渴望跟口渴一样,都是光用看的解决不了的。

有些事,还是得回家解决才行。

他羞涩的低下头,紧握着商容的手,"如果能准时下班,我...我会早点回去。"

商容盯着他羞涩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还在戳戳他的脸颊故意调戏他。

"那我等会会记得买苹果回家,等你回家想怎幺吃,要不要削皮都可以噢,你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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