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芜茵大概能懂。她望向那双眼睛,站在原地点了点头,随后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侧。
贺知延看着她白皙的脖颈,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火机。芜茵脖颈上不戴任何饰品,只有耳垂上戴了两颗小小的珍珠耳钉,显得人更加恬静。垂丝茉莉的花朵也是这样,苞片很小,花序下垂,温柔垂首,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叶片却格外大,所以又显出些坚韧。
芜茵转头看向他,不知该先做什幺。在到床上之前应该进行的步骤是调情吗?可她好像还和贺知延不是很熟悉,她有些担心自己贸然伸出手显得不礼貌。贺知延不说话,她也静静地坐着,半晌才慢慢地向他移动了几分。
贺知延低头看向她,芜茵纤细的手指慢慢触向了他的领带。
和昂贵的物品保持距离是芜茵的本能,所以她伸出的手还是有些犹豫。她小心地、慢慢地碰上他的领带,在没有得到制止以后,将他的领带缓缓地解了下来。贺知延低眸看她,她纤细的手指绕着深色的领带,整齐地叠好放到了一旁。
芜茵又向他身旁靠了靠,终于算是紧挨着他坐了下来。她看着拆下领带后衬衫上已经微开的纽扣,想要伸手,但还是停了停。她仰着头看了一眼贺知延,对方正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抿了抿唇,仰头凑到他衬衫领口上方的脖颈处,小鸡啄米般飞速地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一触即离。
贺知延看着她迅速缩回去的动作,不禁挑了挑眉。刚刚的动作好像用尽了芜茵的勇气,她开始低头解着自己衬衫的纽扣。不过只解开了两颗,腰身上便蓦然复上了一只手掌。她身体一僵,贺知延已揽上了她的腰,声音也停在了她的耳边。
“怎幺不继续?”
芜茵被这几个字激的脸上一红,她没说话,擡头看他一眼,手指再次放到了自己的衬衫上。
她已经解开了三四颗纽扣,透过这道缝隙看,能看到衬衫里面的浅色胸衣。她身材纤细,胸前却聚拢饱胀。衬衫这种并不特殊的衣服恰恰将她纤细的腰身和饱满的胸型完美的呈现出来,贺知延自她身后低头看,缓慢地摸上了她的耳垂:“芜茵,这里可以碰吗?”
他声音分明温和有礼,却让芜茵觉得格外羞耻。芜茵想他应该不是故意的,贺知延就是这样得体的人,或许什幺事情都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只是他的涵养和习惯。她便点头,脸上有些发热,手指绞上了衬衫的下摆。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袖口的扣子解开了,腕表的表冠有浅金色的光芒。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从她的衬衫下摆探了进去。陌生的触碰让芜茵身体都绷紧了,贺知延一面看着她的神情,一面碰上了包裹着那一团绵软的胸衣。
她平时几乎不和成年男人靠的太近,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她侧眼看向他的眼睛,那长睫之下正是那双漂亮的眼睛,让她剧烈的心跳就这样和缓了下来。紧密相贴,她轻轻嗅了嗅。男士香水的味道很淡,有些好闻。
脸像、眼睛像就算了,连气息都有些像,她想。
芜茵虽然不再那幺紧张,但在他怀中的身体依旧绷得很紧,两只手无处安放,只能低头咬紧了唇。贺知延的指节微屈,指腹只轻轻碰了碰她胸衣的外沿,模仿着她一触即离的吻,同样也只是一碰就停住了手。
停顿一秒,他抽出手,看着芜茵紧张的神情,随即轻笑了一下:“芜茵,我已经碰完了。”
芜茵有些意外,她怔了怔,擡头看向贺知延。
“吓到你了?”他指腹捏了捏芜茵的耳垂
“没有,我以为你要……”芜茵话说到这里便停住,声音轻轻的,“我……我还不太熟练,不好意思,贺先生。”
“今天很晚了,你好好休息,”贺知延闻言低声一笑,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太过紧张而有微词,他站起身,像侍弄花朵一般,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芜茵,晚安。”
芜茵将他送出了门,看楼下司机为他打开车门,轻轻松了一口气。
车内的人闭上了眼睛。
他再度松了松发紧的领口,眼前跳出芜茵那双手解他领带的场景。那幺敏感的身体,碰一碰她就颤,脸红到了耳根子还不敢发出一点不情愿的声音。如果用领带绑起她的腰肢,她说不定会难堪的想哭,但肯定是即使眼眶里有泪,也不肯吭一声。
花房有一个露台,在那里绑起她的身体,面对着晚风——他想到这里便看向手中的领带,手指勾着,缓缓地打了一个结。
芜茵因为还要看早自习,不到六点钟就起了床。今天早自习似乎又是赵蓉提前来看过了,所以一反寻常的十分规矩。
早读的内容都写在黑板上,她在讲台下走着慢慢巡视,只一眼就瞥到了第二排正在偷偷递东西的两个孩子。见到芜茵走过来,她们迅速地想向桌肚里藏,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芜茵轻轻敲了敲脑袋。
扎马尾的女孩一脸悲壮地将想向桌肚里藏的书交到芜茵手上,随后迅速地拿起课本挡住了脸。反正芜茵心软,只要表现出认错的态度她就不会再多说什幺,于是她连忙大声背起了课本上的单词。
芜茵看着这本小说的封面,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放到了自己的包里:“林乐心,陆问岚,中午下课后来我办公室,听到了吗?”
今天上午没课,早自习以后可以趁这时间休息一会儿。芜茵从包中拿出自己的吐司,随即瞥到了从学生手里收上来的这本小说。封面很好看,她顺手将这本书拿出来,看向了正中央的书名:《重生后我嫁给了豪门的偏执死对头》。
每一个字都能看懂,组合起来却有些难以理解,让人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什幺样的故事。她放下了手中的吐司,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
赵蓉上完第一节课回来,见芜茵在办公桌前目不转睛,不禁走上前去。芜茵在学校不是备课就是批改试卷,少见她做工作以外的事情。见芜茵手里是本小说,她倚着隔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从学生手里收的吧?”
芜茵擡起头来,点了点头:“早自习收的。”
“现在的小孩看的小说和我们那会儿不一样了,”赵蓉笑道,“不过还挺有意思的,从学生那儿收上来的书我看了好几本了,读一读很有利于贴近这些小孩的精神生活。”
芜茵没太好意思说是因为看到了书名上有“豪门”两个字才打开的,她想着贺知延应该也算豪门吧——那说不定可以偷偷看下该怎幺应对他们这类人。
只是一本书快看完了,觉得故事确实很有意思,就是男主角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成问题,而贺知延温和有礼,好像和这些男人截然不同,因此没有什幺参考价值。她将小说合起来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看着那一抽屉的小说,有些迟疑地将抽屉推上了。
还好贺知延是个不错的人。
林乐心没等到中午下课就到办公室找了芜茵,一边的陆问岚快一米八的个子,在芜茵面前低着头,愤愤地戳了一下旁边的女孩:“老师,是她说用玄幻小说和我换的,我们两个都有错,你都不能只罚我。”
当班主任以后每天都有断不完的官司,芜茵已经习惯了。她一边点头,一边看着月考的成绩单:“陆问岚,今天放学后你家长来的时候我不会说起你看小说的事情,但你要保证期末考试提升几个名次,这样好吗?”
陆问岚马上点了点头,随后扯了一下林乐心:“老师,你还没说怎幺罚她呢?”
“林乐心也是下次考试必须进步几个名次,”芜茵擡头看了一眼他们,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算了,回去上课吧。”
学校六点放学的钟声响起,陆砚怀在办公室门前将烟掐了。他擡眼冷冷地扫了一眼一边背着书包唯唯诺诺的陆问岚,伸手掐住他胖嘟嘟的脸:“陆问岚,如果这一次你的新班主任再告诉我你犯了什幺错,你就滚回你爸那里,听到没有?”
明天就是周末,所以今天没有晚自习,办公室的老师都已经下班离开了。听到敲门的声音,芜茵说了一声请进以后便将成绩单拿了起来。陆砚怀走到芜茵身侧,因为灯光蓦然被遮住了,她擡起头,稍微愣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左右,俊朗的脸上神色冷峻。没想到陆问岚的家长这样年轻,她将另外一把椅子放好,示意他坐下来:“您好,我是陆问岚的班主任。我姓芜,请问您是他的?”
陆砚怀只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老师,解开西装的两粒纽扣坐到芜茵的对面,他双腿交叠,拿起了芜茵递来的成绩单,声音听起来有着公事公办的漠然:“芜老师您好,我是他的叔叔。”
语文22,数学16,英语33,其余的副科成绩基本都没超过四十分。陆砚怀捏紧了手中的成绩单,手背上爆出一层青筋。
“成绩不是一时的功夫,作为家长,您也别逼他太紧,”芜茵在谈话任务单上打了一个勾,轻声道,“陆问岚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就是学习时不太用心。马上就要初三了,可能还是需要家长合理的督促。”
第一次被叫来不是因为陆问岚又在学校干了什幺好事儿,而是单纯说成绩的事情。陆砚怀不由得擡头看向芜茵的脸,他声音蓦然一顿:“芜老师,您确定他没在学校犯错吗?”
“没有,”芜茵不知怎幺有些心虚,但还是开口道,“只是想和您面谈一下,也嘱咐一下要关注孩子的学习情况。”
“那就麻烦芜老师了,”陆砚怀低头,“陆问岚的成绩已经没有后退的空间了,还请芜老师平时多关注。”
都是家长和老师之间的一些客套话,芜茵知道他的意思,也点了点头。谈话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芜茵送他到办公室门口,顺手关灯锁门。门外陆问岚早就不知跑到了哪里去,陆砚怀盯着他扔下的书包,拳头也在此时攥紧。
“芜老师家住哪里?我顺路送您回去?”陆砚怀提起被扔在地上的书包,侧头看向芜茵,似乎冷笑了一声,“顺便把陆问岚抓回去,我担心您不在,我会把他揍死。”
芜茵摆了摆手要拒绝,听到他后半句话,声音不禁提高了一些:“不能打孩子,还是要以教育为主——”
学校马路拐角处的车已经停了很久,车内的人看了一眼腕表。学生一波一波地涌出来,直到校门半关。贺知延擡眼看向车窗外,要点烟的手就这样停下来。
一条马路之隔,芜茵正和一个男人一起走在了同一侧。他手指攥紧烟身,擡手压了下来,香烟在掌心内皱成一团。
司机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贺总,是陆砚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