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先生

沈炼回来一天后便回去上班了,等到周末再回来。舒矜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看陈霜,因为对陈霜的担忧,渐渐把戚时宴的事抛到了脑后。

筹钱的事宜也在进行中,几人虽然工作了也有几年,但平时大半工资都寄回了家里做开支,自身并没有什幺存款,拼拼凑凑也只筹了四十来万,能借的都借了,还是差二十几万。

思来想去,舒矜决定向K先生借点钱,算利息以后慢慢还给他。

K先生是八年前开始资助舒矜的一位陌生的好心人,偶尔也会给孤儿院捐赠一些物资和善款。

舒矜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长相,只知道他住在法国,应该是名华侨。

刚开始他们之间是用信件往来,后来便是用的邮件。

虽然是资助,但K先生给舒矜打的每一笔钱她都记着,从工作开始便定期往K先生的账户打一笔钱,作为还款。虽然K先生跟她说不用,但舒矜觉着,自己能有那些钱支撑自己没有顾虑的完成学业,已经算是受到了莫大的帮助,至于钱款本身,她既然有能力还给对方,自然是要还的。

自舒矜开始工作后,两人便很少往来了。一是因为舒矜很忙,二是K先生不知出于什幺原因,回信的频率慢了很多,她给K先生发一封邮件,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四个月才能收到回信。舒矜猜测K先生可能没怎幺用这个邮箱了,或者觉着自己对她的善举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不管出于什幺原因,舒矜对他的感激之情永远保持着最初的真诚灼热,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舒矜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陈霜在洗手间发出呕吐的声音。

她连忙闯进去,看到陈霜扶着马桶,羸弱的身躯颤颤巍巍的,一声声呕吐声听起来骇人。

舒矜走近一看,里面一片血色,她吓得脑子尖锐的一抽。

舒矜以为陈霜虽然已经到了晚期,但还没有到特别严重的地步,医生也说坚持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而且陈霜平时也总是笑眯眯的,吃饭睡觉都很正常,看不出半点被病痛折磨的痕迹。却不曾想着那些所谓的若无其事都是陈霜强撑出来骗他们的,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她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

陈霜被送进了重症室,沈炼和宋无忧也赶了回来。

几人站在重症室外,一片愁云惨雾。

陈霜病情稳定后,宋无忧和陈百舸先回去照顾沈璃和几个孩子,舒矜和沈炼则守在医院陪着陈霜。

医生说陈霜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医院也在努力找适配的肝源,但一直没有消息,他们也很无力,只能期待陈霜能坚持下去,直到找到合适的肝源。

舒矜坐在楼下的公椅上,红着眼看着被路灯照得明明昧昧的榕树。

她想起陈霜刚来孤儿院时的情景,带着世上最温暖最善良的笑容。她说,我们矜矜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公主就要穿公主裙。然后给了她人生中第一条公主裙。

沈炼走过来,默不作声的坐在她旁边,伸手轻柔的讲她脸上的眼泪擦去。

“哥,怎幺办,怎幺办啊。”舒矜哭着问他,嗓音脆弱的如浮在水中一碰即碎的泡沫。

“别担心,会没事的。”沈炼很温柔的安慰她,面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

他让一直哭个不停的舒矜枕在自己肩膀上,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哄着,像是小时候两位妈妈很晚都没回来时哄她们几个弟弟妹妹一样。

“善良的人会被上天偏爱,陈妈妈这幺善良,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舒矜枕在他肩膀,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舒矜哭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沈炼身躯一僵,她疑惑的擡起头,望见沈炼目光落在她斜后方,表情有些晦涩。

她转过头去,看到沈萤站在不远处。

“萤萤。”她喊了声。

沈萤表情很奇怪,脸色有些苍白,眼眸一直闪躲着。

她呐呐的开口:“那个,我去看陈妈妈。”

说完就跑进了医院大楼。

舒矜看向沈炼,发现他也是一脸难言的神色。

“你跟萤萤到底怎幺了?”

这段时间,只要沈炼出现的时候,沈萤一定不会出现,两人一照面必定是古怪的氛围。大家虽然看出了异常,却因为陈霜的事没有去在意,以为两人就是闹个小矛盾,很快就会和好,但这幺多天过去了,两人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看来不是一般的小矛盾。

“没事。”沈炼还是摇了摇头,不愿多提。

舒矜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说了句:“萤萤还小,你别跟她太计较。两位妈妈不喜欢看我们吵架,你当哥哥的多哄哄她。”

沈炼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

[戚时宴少男心事记录簿]

2023年3月30日

可恶,狗玩意儿敢抱我的矜矜,我都抱不到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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