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她家楼下站岗堵人

之所以确定那人的身份,是因为她倒垃圾回家时看见过一次,下楼买盐时看见过一次,都绕道走了。有时站窗台上也会看见——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两三次。

“就是很久之前我早上出门时看见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一挺帅的年轻小伙!不知道怎幺改成晚上来了。”奶奶吃饭时聊到这个话题,“大家都猜他是不是来拐带小孩的,看着也不像。”

许静放下碗筷,有点食不下咽。

这些日子孙慕施打来的电话她一个也没接,发的消息一条也没回。

那天的确是心寒了。劝他对感情认真一点,算是越界,也不得不承认深处暗含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幻想。却得到了那样的回答……潜台词是,她不配吗?

她尽力忽视自己的自尊,同时忽视纪悠然的存在,却又冒出个“爸妈撮合的对象”。似乎没完没了,让人无所适从。

那种感觉就像陷入了粘腻的泥潭,难以拔足,被越来越拥挤复杂的情形往下拉扯,再不脱身,连呼吸都困难。

她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种孑然一身,除了学习什幺都不用想的日子。清清爽爽的,没那幺热闹,也不用揪心。少了很多开心,却也没有难过。挺好的。

何况不需要认真是他亲口说的。第二天睡醒,她就打算冷静一段时间,什幺都不去想——可孙慕施现在闹这出又是什幺意思?

她站在窗帘后面,遮遮掩掩地探出一束视线,看见他背靠路灯,望着远处发呆。他一擡头,她就躲了起来,窗帘晃动两下。

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做,跑到这儿来站岗,当成晚饭后的余兴?她心烦意乱地想。

再次探头,她注意到远处的大树下,穿着保安服的大爷躲在暗处观察,弓着背一脸警惕,完全是把孙慕施当成了可疑分子的架势。而且有准备冲将出来制服他,盘问他的趋势。

许静简直要被气笑了,忍无可忍地换好鞋子下楼。

“你别站这儿行不行?”

孙慕施听见她的声音,眼睛一亮,立刻看了过来。消化完话里的意思,脸色一沉,翻了下眼皮:“凭什幺,这块地是你家的吗?”

“你跟个人贩子似的天天在这儿踩点,家里有小孩的都准备报警了知道吗?”许静的语气称得上是苦口婆心。

孙慕施还不是仗着她外表虽冷,内心却软,也不说好声好气,望着别处委屈地冷笑一下:“报就报呗,我倒想当个人贩子呢!”他恶狠狠地盯过来,“把你卖到小黑屋去!”

这话说的……幼稚到了一定境界。许静看了下四周,几个楼下散步的邻居好奇地望向     这边,便对他说:“换个地方说吧。”

他站着不动,许静上前拉着他的衣摆,把人拽到一条街之外的小广场,中途孙慕施嫌衣服被扯着不舒服,换了一只手去牵她。许静脑子里犹豫了下,也没甩开。

小广场旁边是一家便利店,门口长着茂密的树。曾几何时,他们在那棵大树下的长椅上分食过一大杯关东煮。

那时孙慕施喝得醉醺醺的,又是黑灯瞎火的晚上,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许静快速摇了摇头,抛弃掉脑子里的想法。

刚站定,孙慕施气势汹汹地质问:“为什幺不接我电话,发消息也不回?”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结束吧。”许静却缓缓道。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只能听见一阵漫长的安静后,他的声音因为震颤而略微发抖,“呵,你什幺意思?”

其实话一出口,许静有些犯难。他们之间是什幺关系,肯定称不上情人,同桌关系?炮友关系?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自我欺骗到最后都成了棘手的问题。

好在面对的是孙慕施,他从来不为虚无的概念自寻烦恼,将心里的震惊烦恼惶恐……笼统地一言以盖之:“你又在发什幺疯?”

许静咬了下唇,转过身,试图阐释得明确一点:“回到,你跟纪悠然告白之前,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同桌关系。”

孙慕施花了一点时间去回忆那幺遥远的,印象淡薄无比的记忆,脸上肌肉抖了一下,故作轻松地扯开嘴角:“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想跟我上床了?”

“不光是那个……”许静地提起一口气,又无力地呼出来。

“别闹了许静,”孙慕施挂着有点僵硬的笑打断她,“是因为上次我说的话吗?我承认我错了。当时我想逗你开心,你却突然发脾气,我就……对不起。”他说,声音还是有点抖。

许静心揪起来,她喜欢孙慕施这幺久,念念不忘而卑躬屈膝,就是因为他幼稚却不霸道,会认错也会陪笑。闯再多祸,他一撒娇,她就心软了。

这次却不一样。哪怕他把腰弯下来,恳切地望着她的脸说:“你别生气了,你不是想去海边玩吗,住处我都订好了,下周就可以……”

许静却依旧硬着心肠:“孙慕施,我不是说着玩的。”

孙慕施半响没有说话,茫然地看着她的眼睛,脸色渐渐发白。许静移开目光,心脏像有一根丝线拉扯着疼。

“你这人怎幺……”他的胸口用力起伏两下,咬着牙低吼道,“怎幺翻脸比翻书还快啊?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许静神情淡漠。

你认为突如其来的变化,其实背后的失望在一点一滴之间积累得已经足够多——这种心情跟孙慕施说了他也不会懂。那幺自我的人,恐怕只会嫌弃她矫情吧。

“我说清楚了吧,那我回去了。”她转身欲走。孙慕施猛地侧身拦住她。面前一堵结实的胸膛,熟悉的干净气味,许静用力抿唇,她知道没那幺容易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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