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一只脚狠狠地踏在潘瑞龙的肩上,让他被麻袋包裹着的身体猛地后倾,险些倒地。
真是太倒霉了!潘瑞龙挣扎着心想。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在舞场后厨打杂的。却在这天突然被几个大汉拦下,问自己能不能当什幺陪酒,不就是男妓吗!莫名其妙的!谁料自己刚走了一步就被人一棍子敲晕绑到这里来。完全不知道这是什幺地方,还有好几个人围着自己的样子,难道是遇上了什幺变态人贩子?
“喂!你们好歹告诉我这到底是什幺地方啊!到底要干嘛啊!不会真的是把我绑来这里男妓吧?我就是一个后厨打杂的!你们的这些癖好我没兴趣!”潘瑞龙继续大吼着。
“哎,你小子。”一只手按在了潘瑞龙的后脑勺,“我们好好地和你谈,是诚心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反应那幺大干什幺,在街上把我们一众兄弟都一人咬了一口跟疯子一样。”
潘瑞龙在麻袋下的脸略显尴尬,不过是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逃跑而已……
“总之,先等我们老板过来看看你的货色,我听说你……嘿嘿……”为首的这个大汉松开了手,在潘瑞龙的肩膀上暧昧地拍了拍。
果然……果然是遇到变态了!潘瑞龙心下大惊,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绑架自己的几个大汉的容貌与体格,暗自思量一番陷入绝望,打不过……完全打不过……难道自己真的命丧于此……没想到只是在后厨打杂也如此危险!整个杭州城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嗒嗒嗒……远处传来了不紧不慢的高跟鞋声。立刻传来了几个大汉的起身的声音。
“老板来了啊!快请进!”为首的大汉迎了上去,声音也从之前的蛮横转为了谄媚。潘瑞龙心中不免忒了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
冷漠的女声响起,“你们说的好货色,是这个?”
声音好熟悉,却觉得有些不对,总也想不出来在哪里听过。
正在思忖之时,潘瑞龙头顶的麻袋被揭开,光亮迅速灌入了眼帘。潘瑞龙突见光明,眼前一片刺亮,想用手遮住,可双手早已被麻绳绑在身后,只得紧闭双眼缩下头去。
“擡头。”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一如之前的冷淡,只是单纯的命令。
然而从被绑到现在一直不肯安静老实的潘瑞龙却不自觉地对声音的主人产生了信赖之感。太熟悉了,仿佛每天脑海中都会有这个声音萦绕,仿佛曾经无时无刻都在想起。
这个女人的身上有淡淡的沉香气息,沉稳中透露着一丝压抑。这样的气息,这样的声音……潘瑞龙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
潘瑞龙猛地擡头,女人逆光而立,窗外的阳光透过窄小的窗口倾洒在她乌黑的长发上,一身洁白的旗袍衬得她更加肤色胜雪。她精致的五官隐于光下看不清表情,潘瑞龙只能看见她眼睑低垂,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潘瑞龙呆若木鸡地盯着女人,浑然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八年,整整八年他都没有再见过这个女人。自从听闻她父母出事,自从多次登门而被拒之门外,已经过了八年。而自从她与连家二公子结婚,也过了整整六年。这是他一辈子也解不开的心结,也是他无数次午夜梦见的对象。只是从未想到的,竟是在此时此刻相逢。
“江,江郁雪……”潘瑞龙终于挣扎地张口说到。
“大胆!江小姐的名讳也是你配叫的!”领头的男人一时慌了神,大声训斥到。
“你认识我?”女人皱起了眉头,向旁边踱了两步,让潘瑞龙的面庞暴露在光亮之下。
而如今潘瑞龙顶着一头杂乱的鸡窝头,脸上更是灰尘扑扑,嘴唇因久不沾水而粗糙起皮。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膝跪于地上,一副落败样。别说是八年未见的旧识,就算是舞场的同事也不一定能认出。
“是我!是我啊!国中时候坐你后面的!以前经常拿笔戳你肩膀的那个!你还经常为这件事情打我呢!你那个时候可凶了经常和班上的男生打架!江佑元!江佑元呢!我们三个以前还一起放学回家呢!你记不记得啊!”幻想过无数次唯美的重逢,可潘瑞龙在如今这个诡异的气氛下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时,却只能手足无措地拼凑出零星的记忆。
“潘家……小公子?”江郁雪在潘瑞龙语无伦次的同时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庞,终于识出了眉眼中的熟悉之处。
“是我!是我啊!”潘瑞龙大喜地点头,“雪姐,雪姐这是什幺情况啊,有一群大汉把我绑过来的让我当什幺男妓,你赶紧救救我!”
“哦,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就是这个男妓馆的老板,他们都是奉我之命。”江郁雪收起了好奇的神色,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
虽然潘瑞龙早已想到,但亲耳听到还是过于震撼。曾经江南最大香料商的独女,如今居然真的在杭州经营着下九流的男妓生意。
或许是觉得潘瑞龙脸上震惊的神色太过好笑,也或许是有他乡异地故人重逢的喜悦。江郁雪居然一改常态地笑了,自上而下地将他仔仔细细地审阅一番。
“他们说,你的下面,很好,很适合我们的生意。”江郁雪微微附身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瑞龙,我上学的时候怎幺不知道你有这幺好的身体?如果早让我知道的话……嗯?”女人香软的气息扑在他的耳边,如一条毒蛇一般钻进他的耳蜗,直绕进他的脑袋,勾起了他许多火热的念头。
潘瑞龙一下羞红了脸,固然这样的事情被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是尴尬的,而更令人难以想到的是说这句话的是他学生时代一直暗恋的女孩。
“果然不错。”江郁雪低头看了看他的两腿之间隆起的鼓包,两眼又深深地盯着潘瑞龙面红耳赤的面庞。
“哈哈哈哈哈!”她似乎终于憋不住了,开始畅快地大笑。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懂这位向来少有情绪的江小姐怎幺如此失态。
嗒嗒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行至门口后停了下来。女人已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只扔下一句平淡的“弄干净了以后送过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