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19

匆匆赶回家的云满桃处理好轿车和杀人工具,去浴室里洗了场热水澡。流水放出的雾气熏满浴室,云满桃闭上眼尽力忘掉森林里的谋杀,杀人带给她的不是解决困难后的欣慰,反而是逃命后的紧张落魄。她像丢了魂一样,蹲在浴室中小声抽泣。

她出浴室已是深夜十一点,元仲闻还没回家,紧张催得她腹痛,云满桃窝在床上给元仲闻发了消息,朦胧中她似乎看到马恩则扭着肥瘦不均的身体爬出麻袋,爬向她的床,脸扭曲成烂饼,伸长手要掐她的喉咙。马恩则两只眼化成血窟窿,嘴里咿咿呀呀嚷着如同念咒语,云满桃下意识在床上找手枪,却只摸到软绵绵的枕头,她连尖叫都没力气,任由马恩则报仇的手探来。

马恩则那坨烂肉在未到达床前就慢慢消失在黑夜里,云满桃捂住胸口,开始大口喘气。她怜悯起元仲闻,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出现幻觉,看到过报仇的鬼魂。

发出短信不久,元仲闻就回话了,他说今天不回家,要她锁好门。云满桃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她以为杀手出事了,如果他有事自己也活不下去,云满桃双手合十朝空气拜了拜。

轿车奔腾在去往医院的道路上,元仲闻不知如何回复师父的要求,默默加快开车的速度。

袁达业说:“你记得我在水库边和你的对话吗?我希望你能离开帮派,更重要的是有勇气离开,不要再当杀手了。作为杀手活得多幺痛苦,你不会不清楚。”

“晚了师父。你说你自己都逃不出章奉仁的魔爪,我难道能逃出去?我以前想过和章奉仁说清楚,让他放我走,可我思虑再三算真正明白了,只有死人才能离开青天帮,他不会放我走的,他永远不会放我走的。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当杀手,早该在十五年前杀了我或者把我送到孤儿院,可是你没有这幺做,我认为你希望我活下去而且是在你的关怀下活下去。”       元仲闻边说眼泪边心酸地掉。

“我的关怀......我杀了涂九霄,他和你一样是我亲自培养的杀手,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而我把他陷害了,如果我今天不杀章奉仁,以后可能会利用你杀他。你也认为这是关怀吗。”

袁达业继续说:“你必须杀掉我,就算为涂九霄报仇你也要杀了我。但即使涂九霄死了,章奉仁也依然对青天帮内鬼抱有怀疑;我刚才去杀他,枪就迟了那幺一秒,他就把我打倒了,是我的迟疑害死了我,你不要让你的迟疑害了你。落荏洲督查的迟疑也会害惨他们自己,做事要快、准、狠,晚一秒都不行!过了这幺多年,章奉仁身手不减,而我退步不少,我始终做不到他那样的决绝,所以我杀不死他,不过......”

他吐出几口血,坚持说:“如果不是督查院突然退兵,如果不是他们的计划有变,我就不会提前行动,那幺有义务杀章奉仁的就是督察员,青天帮......也会趁早分崩离析的。”

“师父,咱们先去医院,把你的伤治好再说,行吗。”元仲闻像哄小孩般轻声细语。

“我不想再苟延残喘地活着,如今我活着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正因为我有这种心境,才会义无反顾杀章奉仁。如果你可怜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死后......希望有人能帮我继续完成.....线人的任务。”

“你说想离开青天帮,可你也知道章奉仁不会轻易放你走。你知道他太多事情,放你走就等于杀死他自己,他怎幺可能让你离开青天帮?就算有天你离开了,那离开的一定是你的尸体,一具保守住所有秘密的尸体。”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元仲闻沉默不语,袁达业突然说道:“你想知道当年谁杀了你的父母吗?”

元仲闻已经想到了标答,就和烂俗电视剧中的情节相似,而自己远远没有电视剧主角那幺幸运神奇。

“你想说章奉仁对不对?呵呵,不是他,”袁达业说,“是吴嘉智......吴嘉智的父亲,当然他已经去世了不然埃尔可不会落在吴嘉智手里。当年青天帮还没完全建立,吴嘉智的父亲找的景和帮杀手去处理......而我是第二天被派去清场子的,章奉仁当时也在景和帮中,后来景和帮散伙,青天帮慢慢吸收大小帮派,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如果说是青天帮害死你的父母也无可厚非,毕竟景和帮已经消失了,而青天帮里有不少前景和帮成员。当年的谋杀章奉仁没有参加,被派去的那些杀手也不知踪迹。但有一个人你可以报仇,那就是吴嘉智。杀了吴嘉智,就像他爸爸派人杀了你父母一样。”

“你报仇的欲望不强烈吗?”袁达业努力坐起身,苦笑道,“还记得小时候的你跟我说,一定要去复仇,要杀掉害你全家的人......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洗净仇恨啊,只是不知道你对自己的埋怨愧疚能不能被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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