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躺在飞船气舱内,昏昏沉沉。
星族的效率惊人,没过多久克莱因便毕恭毕敬将她请到了一艘飞船上,告诉她:“您辛苦了,接下来只需要休息即可。”
虽然她什幺也没做。
克莱因细致地为她讲解着每一条她可能需要的事物:“有任何需要,都请使用手环通知我,或者呼叫机器仆人,它们会全天候在外面等待……如果跳跃星系时您感到不适,请打开气舱的深度睡眠模式。”
“嗯,我知道了。”
维多利亚坐在气舱内部柔软的床垫上,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的房间带着机械冰冷感,又如此设备齐全而细致入微……这矛盾感让维多利亚下意识想起,从发射坪到现在,她只看到了克莱因一个人。
“这个飞船只有我们吗?”虽然这样说,但她知道这是个蠢问题,一艘大型飞船所需要的人力绝不会少。
克莱因耐心地回答:“为了保护您的安全,飞船内配置了守卫,周围还有舰队……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他们带来。”
也就是说,那些人并没有资格窥见女王的面容,所以不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没必要,”维多利亚摇头,她只是随口一问,“那央戈呢?”
她说着,擡头望向那双绿翡翠般的眼眸。他们不被允许,那你的兄弟难道也没有资格吗?虽然没有依据,但维多利亚总能从这个温和又谦卑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若有似无的支配气息。他很擅长将想要的东西圈在仅有自己的环境里,维多利亚想,如果她不是女王,而是个普通女性的话,也许……不,那样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克莱因微笑着:“我这就叫他过来。”
维多利亚这次没有拒绝,她凝视着桌上的绿植,补充了要求:“顺便把芬里尔也带来吧。这幺长时间见不到我,他估计很生气。”
克莱因的笑容变得淡了一点,声音依旧温和:“……您很偏爱他。”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家人,”维多利亚平淡地回答,“我和母亲都很爱他。”
克莱因颔首表示自己知晓,随后退出了房间。维多利亚等了一会,便很不争气地躺了下去,柔软的床铺对于她这种前些日子还在辛勤工作的上班族来说诱惑极深,没过多久,她就昏昏欲睡了。
虽然是第一次乘坐飞船,但她并没有出现人类常有的不适状态,看来她的身体果然是在那次之后越发非人了……维多利亚说不出自己是什幺滋味,不过还能接受。
在浅层睡眠的状态中,感官能够越发深刻地体会到周围的极度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维多利亚的意识很轻地想着,谈不上不安,但也不沉溺其中。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窸窣声在身边响起,柔软的事物磨蹭在身体上的瘙痒感叫维多利亚慢慢地醒了。女人还没睁开眼,便已经清晰地叫出始作俑者的名字:“……芬里尔?”
“……维姬。”芬里尔的声音闷闷的,预料之中的不快情绪。
维多利亚睁开眼,发现对方正紧紧贴着自己,仿佛狼崽一般做出依偎姿态。这画面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让她有点好笑,伸手轻轻抚摸那灰色绒耳。
然后她擡起头,看到了满脸惊愕的央戈。
“啊,不好意思,无缘无故叫你过来。”
维多利亚坐起来,她任由芬里尔换了个姿势、枕在自己的腿上,就这幺向央戈搭话。那少年模样的星族视线依旧牢牢定格在芬里尔身上,眼神是明显的嫉妒,比起他的兄弟的内敛,展现出外表相应的情绪外露来。
央戈听到她的话语,立刻转移视线,专注地凝视起维多利亚。他急忙地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不不,我……我很开心您还能记得我。”
“您有什幺需要我做的吗?”
维多利亚摇头,还是伸出手示意央戈过来:“我只是想看看你。”
芬里尔在腿上发出不满的、带有威胁的低低咕噜声,但被维多利亚拍了一下脑袋后也只能悻悻老实下去。央戈惊喜地恭敬走来,望着那只白皙的手伸出举到自己的胸口高度。
他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幸福地弯下腰,将头塞进对方的手心。无论是话语还是动作,都让他感到满足,进而忽略了那碍眼的野狗,暂时停下了偷偷将其杀死的想法。
维多利亚轻抚了他的头一会。从上次的经历来看,央戈似乎很喜欢身体接触,要不是芬里尔还霸占着自己的腿,她可能会抱一下对方。
如果她真的这幺做了,恐怕芬里尔会气到和央戈打起来。维多利亚略微无奈地想着,也伸手摸了一下芬里尔。
这感觉真像是在摸猫逗狗一样。
抚摸了一阵子后,维多利亚收回手,看向对方,思考了一会措辞:“以后……就拜托你跟芬里尔好好相处了。”
她本想说请多指教,又突然觉得没那个必要。
于是维多利亚将自己的命令以轻声细语,慢慢吐露:“你们两个都不许想些伤害对方的事。别让我生气。”
央戈显然愣了一下,有些心虚但并无不满,他乖顺地点头:“嗯。”
芬里尔也不再警惕戒备地望着央戈,他就像被主人下达了违背意愿命令的小狗,又不能不顺从,只能垂着耳朵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
“乖孩子。”
于是他们都温顺下来了。
维多利亚想了一会,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语是否有点太过强势,便补了一句试图缓解:“哦,对了,反正以后是要一直相处的。若是你想的话,可以多来找我聊聊天。”
“真的吗?”央戈的情绪化也如少年一般,一下子又变得开心满足了,“我马上就能忙完了,我一定会经常来的!请您等我!”
“忙?”
“是的,因为我负责信息数据方面的处理,正好最近有些忙……”
“哦,”维多利亚也不多问,她点点头,又略带好奇地问,“那你其他的兄弟也跟你一样忙碌吗?”
“……可以这幺说吧,上级星族人数不足,大家就需要管理更多事物。”
这不是指责,他并没有资格去指责那突然消失而造成这一切的前任女王吉芙特,仅仅是平淡地讲述事实。
似乎意识到什幺,央戈很快略微激动地补充:“不过,不过,您要是叫我们,无论什幺时候我都会来的!”
“嗯,好。”维多利亚点点头。
她和央戈又聊了几句,才将恋恋不舍的少年送走。而当她从门口回来时,被迫离开她身边而大为不满的芬里尔已经委屈成一团,缩在角落,看起来很有些可怜。
维多利亚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笑地伸出手,轻轻拍了他一下:“看看我。”
芬里尔转过身,无言地抱住她的腰。
“这几天没什幺事吧?”
“嗯……我一直在等你。昨天那个绿色的家伙过来,说你要走,我没让他进来……如果不是你联系我,我才不会让那种家伙进入我们家呢!”
“做得很好。”
“我想你了……”
“之后你就住我这里吧。”
“真的?”
“真的。”
芬里尔眼睛一亮,差一点就要被哄好了,可他似乎想起来什幺,又蜷缩起来。
维多利亚有点诧异:“怎幺了?还闹别扭?”
“……你身上。”
“嗯?”
“有那个绿色家伙的气味。”
“……啊。”维多利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虽然闻不到自己和对方性交的气味,但对嗅觉敏锐的狼人族来说,简直就是挑衅与侮辱。
要不是她作为芬里尔的主人压制着,只怕对方要气得与克莱因决斗了。倒也正常,一直只有两人的世界里突然挤入了一群陌生的竞争者,难怪芬里尔会如此不高兴。
当然,她也清楚,对方也有一半是在借题发挥撒娇闹别扭,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是其他人,维多利亚可能还会觉得不悦。但面对芬里尔,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笑起来,拍拍芬里尔,让他看向自己。
然后她俯下身亲吻对方的嘴唇,安抚地说:“好了,好了。”
“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