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季家到底是否希望我嫁入南远?

慧心这样一张花脸,自然一时半会拾掇不干净。

季云烟索性叫殷灯陪同。

永翠宫内,一方十步的水景,被层叠假山裹着。

水边,雍容的妇人背立,端着小瓷碗,一勺一勺地饲喂急促张口的红鲤。

听了季云烟的请安,妇人施施然回头,盈盈柔柔笑着。

“云烟来了。”

一碗温温的白瓷便清脆地塞在她手里。

“来,替哀家喂喂鱼。”

季云烟恭敬从了。

“这就对了,”

太后在婢女送来的水盏里净了手,一边指导。

“这喂鱼啊,就和治理后宫一样,不患寡,患不均。”

“云烟你瞧,这幺多张嘴,这幺一点点食,挤得头破血流。”

架子足,又爱往话里藏话,逆鳞说碰就碰。

偌大邵阳皇宫,与太后对话是最累的,没有之一。

季云烟早前,当真是对太后开口的每个字拆了又拆。

后来,在永翠宫跪佛数日,她终于想明白其中关窍——

这些话,无非就是些不痛不痒的、仗着自己是上位者而好为人师的空言罢了。

她懒得揣度,索性畏缩“喏”了,敬慎答“多谢太后教诲”。

“不日你远嫁南远,更要明白,你不但是南远的皇妃,更是邵阳的公主,行为处事,当以和为贵。”

“是,太后所授,臣女必当铭记。”

“王嬷嬷确实倚老卖老,失了规矩,但她终归是这宫里的老人,你这样长久关着,恐怕是要叫别的人寒心的。”

絮叨这半天,想必这句才是太后目的。

细细算来,确实关押王嬷嬷月余了。

虽未定罪,但内廷监湿寒,想来也是受尽了原先没有的苦楚。

太后暗示得这样明显,季云烟再不往台阶去下,受苦的恐怕就是她自己。

“太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女定尽快将王嬷嬷放了。”

太后满意点头,一双狭眼继而露出些不耐厌倦。

她挥了挥手,示意可以拜安。

“哀家乏了,你且去罢,三日后春分宫宴,满朝齐聚,你不可再缺席了。”

*

从永翠宫到内廷监的路,几乎是眼见着从华丽走向衰败。

季云烟脑袋里想的事情又杂又乱,快要将她憋得喘不过气。

“公主是在不解太后何以为一个宫中老仆求情幺?”

殷灯跟随一旁,低声问。

是,倒也不是。

这不是现下最紧要的。

“我再问你一次,”

季云烟盯着殷灯一双乖顺的眼,敛容屏气。

“季家到底是否希望我嫁入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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