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屋门又被一脚踢开,原本已经掉了几根卯榫,如今这一推一撞,直接嘎叽一声,掉下半扇。
绿枝与粉桃一见来人,吓得赶忙跪下。
寒九嶷依旧一副你能奈我何的鬼样子,一连串的咳嗽,似乎心肝肺都要咳出来。
忠勇侯嫌疑地挥挥手:“马上洗漱打扮一番,进宫面圣!”
自她被接回侯府,这个亲缘上的父亲从未来见过她一面,即便父女二人已九年未见。
“我咳疾厉害,进宫恐招圣上嫌弃,要不侯爷替我回了吧。”
忠勇侯目光阴沉,冷笑一声:“九嶷,你装给旁人看也就算了,为父也想诓骗吗?如今圣上召你入宫,你去便是,若是因你自己的缘故冲撞了圣上,圣上知晓你九年在山中道观静养,定不会怪罪于你。”
更与忠勇侯府无关。
寒九嶷缓缓直起身子,她原本病殃殃得如随风飘摇的柳,如今站定了,却凛冽得如一片冰刃,泛着一层透骨的寒气。
她缓缓走出屋,经过忠勇侯身边时,只听见他沉沉地威胁道:“进宫面圣,谨言慎行。”
寒九嶷嘲讽地一笑:“侯爷竟如此畏惧一个中邪的疯子?”
“是父亲。”忠勇侯突然笑得慈祥。
寒九嶷一阵反胃,竟觉得奉英伯都比他慈眉善目些。
寒九嶷出了院,一擡头,就瞧见束雅琴早就候在外头。
“嫂嫂……”
束雅琴迎上前,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我送你到门前吧。”
一边走,束雅琴边叹气:“圣上突然召你入宫,不知是为了什幺?若是好事,咱们侯府以后便有了底气,若是坏事……我才刚生了孩子,侯府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寒九嶷淡定地说道:“侯府横竖不会比镇国公府惨……”
束雅琴赶忙捂住她的嘴:“嶷姐!你记住!你是你,镇国公是镇国公!镇国公是被褫夺封号的!可武英的封号仍承继到了你身上,说明圣上并未想要牵连你和你的母亲!”
寒九嶷一把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往前大步去,到了前院,一身五爪蟒服的宦官上前,轻甩拂尘,恭敬行礼:“老身见过郡主。”
是先帝跟前的秉笔太监李称心,看这服制,应该是继续侍奉当今圣上了。
李称心见寒九嶷一脸审视,不由笑道:“这九年老身许是又添了些皱纹,倒叫郡主认不出了。”
寒九嶷福了福身:“言重了,我只是八岁时中邪,发了好些年的失心疯,一些事情一些人,时而记得,时而记不得。”
郡主既说自己发疯,那便发疯吧,不论真假,她愿意忘记过往,是好事。
李称心让出道,恭请她上马车。
“郡主,以前的事忘了也好,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寒九嶷眼睛一酸,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出了侯府正门,只见一架华贵的马车前,一个黑衣男子高踞汗血宝马之上,墨发半挽髻,一条水色发带随着发丝摇曳,见她过来,秦撷英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