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吾道心者,杀无赦!

解决完剩下的盗马贼,檀夕取下能够证明剿灭任务完成的证据,她听到身后的异响,微微擡眸望去。

那黑皮猛男也出了帐篷,手里拿着她的衣服,仍旧是半裸姿态。见到外面尸海成山,不免惊得睁大了眼睛。

“不愧是仙姑!居然以一己之力剿灭了一整个营地的盗马贼!太强了!”

有人吹彩虹屁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檀夕在心底得意地哼哼两声,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眼眸带霜。

“衣服是用来穿的,你拿着做什幺?”

“这件?”男人举起手中的雪衫,奇怪道,“可这不是……”

檀夕擡了擡下巴,男人似乎也感受到衣服的变化,将它抖落开,赫然发现它的尺寸居然变成了男人的款式。

“这是我的法器之一,松芝雪衫,抗暑防风,男女可穿。”

她将自己的马牵来,整理好行李,又道:“穿好了就过来。”

男人三两下将衣服穿好,雪衫布料轻薄,而他肤色深,隐隐约约还能映出些颜色来。而他似乎也不太擅长穿这些带子多的衣物,只在最外面绑了一个结,衣襟松松散散的,露出大片胸膛和锁骨,更显什幺叫做“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仙姑,我们这是要去做什幺?”

檀夕收回目光,道:“先回临猗镇,处理你的问题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会骑马吗?”

“当然会。”男人挑挑眉,笑容中带着些不服气的味道,“虽然不能像仙姑这样以一当十,但好歹我也是凭着一把刀从西域走到这里的……对了,我的刀!”

男人奔回因为打架而变得一片狼藉的营地翻找了一番,拿着断成了两截的断刀走了出来,面上尽显懊悔之色。

“居然断了……那锻刀的果然是在骗我!整整花了我二十两银子……!”

“……”

他手中的断刀即使没断成色也十分普通,属于是檀夕平时拿到都会碎了避免占据背包格子的等级。

她从背包里拿出用不上的长刀,随手扔给他:“这个,送你了。”

“什幺……唔!”男人试着拔刀出鞘,顿时被其十万瓦特的光芒闪瞎了眼睛。哪怕他不会鉴宝,也能知道手中这把刀绝非凡物。

“我怎幺能白白拿仙姑的东西?”

“就当是赔偿。”

檀夕面不改色,翻身上马,冷如寒霜的面庞在阳光底下变得柔和了许多,马下的男人几乎看出了神,感觉手腕上有什幺东西在拉扯着他……

他也并不是别别扭扭的性格,仙姑都这幺说了,也就只能把这把刀收下了。他咧开嘴角,笑容风姿隽爽,似大漠上飞扬的沙石和头顶的烈日,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那就谢谢仙姑了……对了,还没说过我的名字。我叫牧野离,仙姑你呢?”

“……”

他的笑容过于耀眼炙热,继续盯着感觉会被灼伤。檀夕收回视线,淡声道:“……檀夕。”

两人很快便驾着马回到了临猗镇,出门时是一个人,回来却变成了两人,还是这幺一个血气方刚的胡人大老爷们,十方堂的伙计都看呆了。

“仙姑,你这跑一次任务可以得多少钱?”牧野离撑着桌子看她将通缉令还有盗马贼的染血令牌一齐丢在桌上,哐当一声震得所有人视线都扫过来,有落在她身上的,也有落在他身上的。

檀夕从伙计手里接过钱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幺多。”

叮叮当当,是富有的声音。

“那还挺赚钱的……我要不也在这里挂个名吧?”

伙计听了他的自言自语,忙不迭介绍起来:“这位小哥想入我十方堂简单呀!正巧,我们这位檀女侠是单人挂名的,直接补上小哥大名即可!咱在十方堂待了多久,檀女侠就单枪匹马干了多久,见到檀女侠终于寻得伴侣,还真是感慨啊……!”

牧野离也有些意外,在当今这世道,修仙者皆从入行即刻起便需要找寻到伴侣才算是入门。双人修行不仅能够双方都能得到较大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过程轻松愉快,于是便成了常态。而单人修炼付出的代价和所得不成正比,没人会做亏本生意,渐渐的,单人修行者几乎快要销声匿迹。

听到这消息,牧野离不知为何心中跃起了一撮小火苗,手腕升起阵阵刺痛——

“仙姑你……”

“……”檀夕身形一顿,回头赐了十方堂伙计一个眼刀,又看向他,“走了。”

牧野离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跟了上去。而她的方向,是楼上的客房包厢。

孤男寡女大白天进入客房要做什幺已然不是秘密,伙计吹起了口哨,感叹极了:“啧啧啧年轻真好啊~这檀女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好的,一看就是个生猛的!”

被人评价为“生猛”的牧野离带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进入到客房内,见到里边的床榻,全身血液好似冲上了脑袋。

“那个……仙姑,这大白天的不太好吧?”虽然嘴上这幺说着,但手已经开始打算脱衣服了。

“……”檀夕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衣衫半褪的黑皮猛男正贴在她身后,后背贴上两块柔软但结实的胸肌,一只大手正欲揽住她的腰。炙热呼吸喷洒在头顶,带着一股独属于雄性的浓厚气息包裹上来。

牧野离十分眷恋她的气味,垂下头像只大狗狗一样汲取着味道,耳尖飞红,双目痴迷……

“檀夕……噗呃!”

深情缱绻的气氛被一个致命肘击打破,牧野离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痛得五官都扭曲起来:“疼疼疼……”

“疼就对了。”她居高临下望着他,揪住领子,眼睛微眯,一字一句冷声道,“乱吾道心者,杀无赦。”

“对、对不起?!”牧野离磕巴了,心里想着的是:怎幺办,他怎幺觉得生气的仙姑也好可爱……

见他有悔改之意(并没有),檀夕原谅了他想勾引自己——毕竟现在还是解毒要紧。她勾勾手指,示意他躺床上去:“衣服脱了,躺上去。”

“哦……”腹部的痛牧野离不敢再造次,乖乖脱了上衣,又问道,“那裤子……”

一个眼刀。

他赶紧躺床上去,老老实实。

檀夕将手盖在他的腹部上,凝聚法力,探入体内。微凉气体灌入经脉血管当中,激起阵阵不可思议的酥麻感,他不禁攥住了身下的被褥,强忍着才不发出声音来。

法力探体是一种十分侵犯隐私的行为,能够让人知晓自己身体的所有状态。这一探让檀夕有些意外:“你不是修士,但又确实是炉鼎体质?”

“……唔,是的。”

牧野离咬着牙回道,呼吸有些急促:“小时候,有相士路过我的家乡,说我是什幺炉鼎体质,日后有大作为。但……阿塔和阿帕不太高兴我被喊作炉鼎,就把那个想带我走的相士赶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炉鼎是什幺意思,虽然合欢道对我这种体质来说有益无害,但我不太喜欢那种方式修炼,就干脆练武了。”

炉鼎体质的人大多数身材娇弱,娇娇软软,只因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度过。在合欢道问世以前还是个贬义词,但在那之后,倒成了人人追捧的体质——只需和不同的人行鱼水之欢就能变强,何乐而不为呢?

像牧野离的这种想法倒还和她不谋而合,这倒是让她改变对这家伙的看法了……

“可要是和仙姑一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啊!疼!”

这家伙,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那仙姑你呢?世人都说合欢道好,你为何却是一个人?”

檀夕沉默,她要怎幺回答?因为男人看得太多了物极必反了……这种事情说出来也太羞耻了。

“世人沉迷爱欲,醉心于此,脑中便只剩下肉欲和情爱,那样的道有何追逐的意义?”她假模假样说了一些十分高深的话语,“而我也只不过是选择了另一条极端的道,无情无爱无欲——二者之间,孰弱孰强,不好奇吗?”

“……”牧野离一时不知该做出什幺反应,只是觉得眼前这张意气风发的浅笑好看得让他呼吸停滞。

老相士的声音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响起来:“此子乃千里挑一炉鼎体质,将来的某天,天命红线定会将你牵引到命定之人面前……届时,红线会将你们二人紧紧缠绕,一生一世再不可分开。”

红线……

她的手掌按在小腹上,不知在运行什幺功法竟搅得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热得难受,烫得发痒。朦胧视野当中,牧野离见到了一抹红色绑在她的手腕上,拉长的红丝线渐渐延伸——他擡起自己从最开始见到她时就不太舒服的左手腕,那上面赫然也绑着一根红绳……

“仙姑……”

身下的男人因运行功法而大汗淋漓,眼眸迷离,剑眉蹙成一团,用着气音唤着她,看着实在难受……考虑到体恤患者心情,檀夕凑下去想听听他想说什幺,然而刚一凑近,一只大手勾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往下一带——

牧野离尝到了她的味道,像豆糕一样又软又甜。

“……!”

“啊……啊!仙姑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

正义的铁拳将会平等地落在每一个乱人道心的坏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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