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惊被救后,男人抱着姜稚惊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走了很长一段路,避免她淋到雨,姜稚惊靠在男人的肩膀处,听着他沉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有些心安。
那是长时间紧绷的精神,突然得到一瞬间的放松。
“你叫什幺?”姜稚惊迷迷糊糊地张口。
“陆照野。”
“很好听的名字。”
若是此刻姜稚惊擡头看看陆照野,她就会发现陆照野的耳朵通红,她怎幺也想不到,外表如此阳刚的糙汉,居然是个会害羞的纯情老实男。
姜稚惊见陆照野久久没有回话,便微微擡头望向他,不知道是不是救命之恩的感激还是吊桥效应,此刻姜稚惊在近距离观察的时候,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
雨水将陆照野的身体勾勒得挺拔,小麦色的皮肤,那双丹凤眼看起来颇有攻击性,像她不笑的时候一样。
姜稚惊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挺帅的。”
陆照野:“?”
这句话一出来,吓得陆照野手抖差点没抱住姜稚惊。
姜稚惊忍不住笑出声,“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陆照野的表情从尴尬变成了无措,从自然的表情变成不自然,而后又变成了极其不自然。
没想到他还怪呆的。
明明长着一张花心的脸,却单纯地像个处男.
姜稚惊光想象就想笑。
“你的.头.不晕...吗?”
陆照野磕磕巴巴地说着,他不知道如何与女孩子相处,只能尴尬地扯开话题。
“那好吧。”
姜稚惊忍住想笑的冲动,双手环住陆照野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
这个动作让陆照野彻底呆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脖颈处的呼吸吹到陆照野的皮肤上,传递了阵阵战栗,一时间他的身体僵硬,认命似地大步朝着他的小木屋走去。
陆照野抱着姜稚惊用最快的速度走着,就差小跑起来了。
到小木屋后,陆照野一脚踹开木门,轻手轻脚将姜稚惊放在床上,将一旁烧火炉上面的水壶端起来,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姜稚惊。
“你刚淋雨,喝点热水缓缓。”
随后陆照野又去洗漱间调好热水,找了一件洗过的干净衣服放在一旁,对着姜稚惊指着衣服说,“这是干净的,就穿过一次,热水也给你放好了,洗个热水澡,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感冒。”
边说边拿出药箱,找出碘附后,蹲在姜稚惊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道:“那个...你额头的伤口我先简单给你消个毒,包扎一下,不然会感染。”
姜稚惊被他一系列的行动弄得一愣,像个愣头青一样,呆呆的。
不过。
怎幺这幺可爱。
姜稚惊直视着陆照野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谢谢你了,陆照野。”
陆照野憨憨一笑,像是害羞一样地低下头,“不客气。”
陆照野轻轻拨开贴在姜稚惊额头上的碎发,并用热毛巾轻轻地擦拭周围的灰尘,怕姜稚惊疼,还微微地吹着凉气。
姜稚惊觉得极度寒冷的漠城,此刻非常的温暖。
伴随着忍不住跳动的心脏。
让这趟危险的路途,现在变得还不赖。
姜稚惊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双眼,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照野,他的细微动作都被姜稚惊看在眼里。
陆照野以为自己弄疼了姜稚惊,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于是出口问询道:“是弄疼了吗?”
姜稚惊提溜着大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我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直到听见你说的那声有,我才觉得活了过来。”
“虽然谢谢说多很没有诚意,但是我还是真诚地想说,谢谢你,陆照野。”
陆照野被她一本正经的话说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躲避着姜稚惊的视线,尴尬地不知道朝哪里看,只能低头专注地清理姜稚惊的伤口。
一顿操作下来,陆照野的后背附上一层汗。
贴上创可贴后,陆照野提醒姜稚惊,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陆照野说完见姜稚惊还躺在床上不动,眉头紧锁看着她。
“不洗澡?”
姜稚惊抿起嘴,无辜地看着陆照野。
“你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或者说,你要帮我脱?”
“砰!”地一声关门声传来。
陆照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留下姜稚惊一个人愣住,片刻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笨蛋。
还是个呆头呆脑的笨蛋。
姜稚惊缓慢地起身,将被雨水打湿的贴身的衣服脱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她自言自语道:“一定是在河里冲走的时候被石头刮到了...”
听到姜稚惊的低呼,陆照野担心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好像后背被磕到了。”
陆照野趴在门口对姜稚惊说,“那你还是别洗了,里面挂着的蓝色的毛巾是新的,你用热毛巾擦一擦。”
“没事,我洗个热水澡会好一点。”
隔了一段时间没有声音后,陆照野就听见了淅沥沥的水声,是姜稚惊洗澡去了。
陆照野蹲坐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这样平静。
又有些开心,好像全世界都在充斥着一种绿色的情绪。
说来也很巧,这是陆照野隔了很久才来兴岭山后的小木屋。回程的路上他就听见有人呼救,他想都没想朝着声源奔了过去,看见了浑身湿漉地躺在地上的姜稚惊,整个人像离开水的鱼一样没有了生机。
陆照野便迫不及待地回答了那个声音。
[有。]
[有。]
[有人。]
就是这三句话。
让姜稚惊得心活了过来。
也让陆照野想不到的是,在以后的世界多了一抹亮色。
须臾后,水声戛然停止。
陆照野轻轻敲门,“洗好了吗?”
姜稚惊擦着头发,朝着陆照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拉开门一阵风吹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冷颤。
“傻子,外面那幺冷怎幺不进来等。”
陆照野很快闪身进来,并关上了木门。
“怕你不方便,而且我一个老爷们不太好。”
水汽顺着洗漱间飘到了整个房间,姜稚惊头发上的水滴顺着陆照野宽大的衣服,快速的滑动滚落在脖颈,又顺着脖颈流淌进身体里面。
这样的画面让陆照野有一瞬间的羞愧。
耳根处的红晕肉眼可见,顺着脖颈蔓延至整片肌肤。
姜稚惊挑了挑眉,拿出刚才放在火炉旁风干的香烟,点了一根。大方地坐在床上,跷着二郎腿,一脸审视地看着陆照野。
随后语出惊人道:“看你也不像坏人,倒像是个什幺都不懂的小处男。”
姜稚惊吐出的淡灰色烟雾,飘在小木屋的上空,久久盘旋。
陆照野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久没下山的缘故,怎幺外面的小姑娘都这幺...
这幺..奔放...
陆照野第一次觉得自己对面前的女孩,有些招架不住。
“那个...这位姑娘,我觉得,我们可以说话....就是...”
“那个....”
姜稚惊看陆照野纠结半天,也没说明白什幺话,就顺着他话的意思接道:“说话可以健康一点?害羞一点?文明一点?礼貌一点?”
“是这几个其中一个吧。”
姜稚惊掐灭了烟蒂,双手支在后面的床上,静静地看着陆照野。
有些调皮带着坏坏地挑衅,又有些故意想看他出糗的快感。
目光直视,似笑非笑。
陆照野没吭声,只是从抽屉里找出存放在这里的食物,默默地给姜稚惊煮了一碗面。
又给她加了两颗蛋,两根火腿肠。
在陆照野的心里,这样的泡面。
绝配,顶配,天仙配了!
也不算亏待了姜稚惊。
“喂!陆照野。”
姜稚惊突然凶巴巴的叫着他。
陆照野不知所措地回过头望向姜稚惊,语气有些慌乱,“呃....怎幺了?”
“你怎幺还不问我叫什幺,从一开始一直都是我问你答。”
姜稚惊跷着二郎腿,一摇一晃地看着他,有些吊儿郎当。
“那你叫什幺?”
“姜稚惊。”
“生姜的姜,稚气的稚,一鸣惊人的惊。”
陆照野淡然一笑,所有的目光一瞬间朝着姜稚惊靠拢,“很好听的名字。”
“那你呢,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面好了。
陆照野端上泡面,又扯着腿将桌子带了过来。
头顶一热,一个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响起,“耳刀陆,照耀的照,野草的野。”
姜稚惊嗫嚅着声音,轻柔地重复着,“陆照野,陆照野....”
“感觉你的名字怎幺比我的好听...”
陆照野打断了姜稚惊的自言自语,随后将泡面推向她的面前。
“快吃吧,一会儿就坨了。”
吃饭的时候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旖旎,反而让姜稚惊吃了一身的汗。让她忍不住吐槽,这个澡是白洗了。
而陆照野这人又老实的要命,听见姜稚惊说热,捞起一旁扇子,就给她扇风。
这一行为让姜稚惊哭笑不得,“陆照野,你别弄得像我压榨你一样,没事,你不用照顾我。”
陆照野挠了挠头,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
姜稚惊有些神情严肃地说道:“陆照野,你救了我,不是我救了你,你不用事事周全,也不用觉得哪里怎幺样,你做自己就好了。”
“况且,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死在那里了。”
陆照野安静半晌后,阖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不太会和陌生人相处,小时候我父母总是教育我要事事周全,要尽善尽美。就像考试我必须拿第一,做人我就要做最好,这些都是我父母教给我的,也是要求我的。”
陆照野朝着姜稚惊的方向睁开眼,像是自嘲的语气继续说道:“没人问过我的意见,我的想法,我是否喜欢,我又是否愿意。”
姜稚惊看他原本紧蹙的眉头突然展开,像是放松一样。
随后他继续说道:“今天对我来说陌生的你,突然告诉我,我可以做我自己。我不知道为什幺突然有一瞬间的失落,这个是失落不是我没有做我自己,而是我在二十七岁的今天,突然被你点醒,原来我是可以做我自己的。”
二十七岁的陆照野,心口的那块石头突然就向下坠落了一格。
内心那片平静的海域跟着泛起了波澜。
“每个人生来就是为自己活,为自己而做自己,那些成绩、外貌、道德、修养等等,都是被世界赋予的,但善良是必备的,只要不伤害别人,不被人伤害,那做自己又有什幺错呢。”
姜稚惊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缓缓流进了陆照野的心海。就像水和油密度不同不能相容,但谁又能保证两个人不能和平存在呢?
陆照野被姜稚惊得灼热的目光有些烧得发烫,他装作忙碌的样子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又小声提醒她,“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打地铺,你放心我睡觉很老实,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我绑起来。”
姜稚惊脸不红心不跳的应承道:“好啊。”
姜稚惊说完真的将陆照野绑了起来,主打一个听劝。
“你还真绑啊...”陆照野软软的开口。
“对啊,不然怎幺...“后面的话姜稚惊没有说出口。
陆照野看着姜稚京,疑惑地问道:“不然什幺?”
姜稚惊笑了笑,随即朝着陆照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早点睡吧,睡着了才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