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令人瞩目的有三件事：九班的全依依以年级第七的成绩即将进入一班，而一班月考第一的杜若和第十五的樊朔数学0分，即将离开一班。
“你在想什幺？”办公室里，一般班主任林芝对着眼前的杜若问道。
办公室外，站着问话完正被罚站的樊朔。
“我没有想什幺……” 杜若低下头，打小就是老师眼中的乖小孩的她确实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五花马，千金裘，” 林芝把她的答题卡翻了个面，“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这就是你的数学答案？李太白都没你潇洒啊杜若。”
她不回答，心里有些害怕，心情确是上扬的。
“第一考场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这是鱼死网破？伸张正义？” 林芝怒意渐盛。
“那个题目确实有问题。” 杜若语气很坚决，却不敢与林芝对视。
“那你是对出题的数学老师不满了？”
“我没有……”
“那你是在为樊朔鸣不平？”
“我……”
“你觉得樊朔的做法没问题吗？” 林芝望着眼前娇小的女孩。
“……可是不能让他……”
“不能让他什幺？” 林芝皱着眉，“你们没同桌几个月就培养出这样同仇敌忾的革命友谊了？”
不能让他独自离开一班，不能让他徒劳无功，不能让他孤军奋战……很多不能，可是杜若说不出来。
“杜若，” 林芝语重心长，“你知道你表姐是我的得意门生，年末她还要从清华回来做优秀毕业生分享呢，你就想她看到你在一班待了一个月就去了九班十班？”
“那就看到吧。” 比不过那个耀眼的永远被大家当作榜样的表姐有什幺关系，从来也就没有比过过。
“杜若，” 林芝好像叹了口气，“青春期女孩子的心思我也懂。”
杜若被踩中尾巴一样立马想开口反驳，擡头对上林芝笃定又严厉的眼睛，又不敢说话了。
“这些事本来我不该告诉你，” 林芝语气有些犹豫，“樊朔，他这个人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如果不是看在他的家庭问题和成绩实在优秀的份上，我坚持要给他一个机会，一中是不会要这样的学生的。”
杜若总算是擡起眼望着她，“ 跟我想的怎幺不一样？”
林芝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说，人家的隐私，你先下去吧，我希望你还是用心学习，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努力和天赋。”
“老师，” 杜若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我这个人也和你想的不一样呢？”
“还好吗？” 原本是在门外罚站的樊朔，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她。
“还好。” 杜若笑了一下。
夕阳正好，不遗余力地将天空涂满晚霞，天地间一片橙红，看起来无比温暖。
“要站过来一点吗？” 樊朔侧过脸问她，夕阳余晖在墙上勾画出少年好看的剪影，“我给你挡下阳光。”
“不用，夕阳没事。”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
“好吧，那你也要没事。” 樊朔低下头。
“当然，我没事。” 杜若笑容爽朗，“不用担心啦，当了一辈子好学生，不会被一个鸭蛋抹掉的。”
“所以是想换什幺？” 樊朔看着远处，蛋黄似的夕阳正奋不顾身地向地平线砸去。
“什幺？”
“你的五花马，千金裘。” 被林芝问话时，樊朔看到了她的答题卡，大片的空白里只有字迹娟秀的几个字。
“换一壶美酒，换万古无愁。” 杜若也看向远处，夕阳好像偷喝了她的酒，仰着酡红的脸，醉得不轻。
“好贪心啊。”
“可是，” 像是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已经倾尽所有了。”
夕阳终于在地平线碎裂，碎成了漫天的星光。
---
因为数学考卷有问题，年级组决定重考期中数学，杜若以满分数学重回年级排名榜首，樊朔也考进前十，居于全依依之前。
杜若看着公告栏上的名单，“樊朔”“全依依”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
“谢谢你的 ’五花马‘ 和 ’千金裘‘。” 樊朔站到她身后。
“不用谢。” 她转过身，仰望着樊朔，笑容明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