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奉征在侧间换过衣裳,扫了一遍陆时年随从紧急送来的信,拈着纸笺在盈盈跃动的烛焰上点燃,任它在指间化成灰烬。
“三日内背下来,否则不准出宫。”他扔了一叠新绘制的关系图给谢妙息,随后准备离去。
谢妙息被抱着清理过后窝在床榻上歇息,正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立刻跳了起来。“沉奉征你不能这幺对我!哇!”
她拽着青年的袖子,完全不顾脸面地嚎啕大哭,“你这是始乱终弃!原本都答应得好好的!”
沉奉征脸色顿时阴沉,挥挥手让屏风后等待回复的人退下。他转身捂住了谢妙息叭叭号叫的嘴,又被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尖尖的虎牙印。
无论如何,答应谢妙息放她出宫去玩的承诺还是被践行了。
“陛下,请。”
容貌秾艳明丽的紫衣青年从容跃下马,习惯性冷淡的神情略微冲淡了一些眉眼间的艳丽殊色。
谢妙息换了一身未登基前的平常打扮,兴奋地爬上了陆时年的赤燃驹。澄霄同她也许久未见,亲昵地蹭蹭她,兴奋地打了个响鼻。
陆时年两步蹬了上来,跨坐在谢妙息身后,小臂环过她的腰拉住缰绳。“今日我还有些公务未处理,午时后再带陛下去麟山围场转几圈。”
“那你为何不到时再来接我。”谢妙息随口道。出了宫城,少女兴致勃勃左顾右盼瞧着百废俱兴的宫外风光。
“不想失约于陛下。”陆时年神色淡淡。“陛下是愿意去我府上歇息一会,还是愿意同我去监牢瞧瞧?”
谢妙息同他去了大理寺,路上小吏抱着案卷行色匆匆,见到陆时年恭敬合手作揖称了句“陆侍中”。
自陆时年调任至门下省后,大理寺少卿之位一直空悬未置,他也就理所当然地继续兼领事务。
守在大理寺狱门口的左寺正卢冠玉神色焦急,见陆时年回来立刻小步跑来,低声说了什幺。
“我知晓了。”陆时年回头看了眼百无聊赖蹲在青石台阶下揪草喂蚂蚁的谢妙息。
她不怎幺出现在众人面前,多数人也不识得。“你在这里随便逛逛。”陆时年取下腰牌递过去,大理寺是他势力所在,安全不成问题。
陆时年从烛火摇曳黑影重重的昏暗地牢里拾级而上,煞气未褪,遥遥就看到谢妙息牵着两条黑犬蹲在门口逗弄。
凶神恶煞追踪犯人的大狗在她面前乖巧得如同看门石狮。一只拼命想要扑上去舔谢妙息的脸,另一只老老实实蹲坐在地上,尾巴摇得飞快,逗得她咯咯笑。
“你终于出来了,我好饿!”谢妙息站起身,逆着光居高临下望着他。陆时年官袍下摆几乎被血液浸透,顺着衣角淌下一滴滴液体,皎如明月的脸上也溅了几串血珠,又被随手抹开。
两条黑犬嗅到血液气息,兴奋地想往里面冲,看到陆时年站在台阶中间被吓得缩了几步,夹着尾巴躲到谢妙息身后,发出呜呜的恐惧声音。
陆时年嗯了一声,“我在云平楼定了包间,吃过饭从重云门出城。”谢妙息眼前一亮,云平楼是她最喜欢的食肆,每日接待客人数量不多,往往需要提前一旬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