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别躲我

洗手台的水没关紧,隔几秒就会慢悠悠落下一滴水珠砸进洗手盆,再啪嗒一声炸开,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明显。

哒哒哒……没有规律,像她的心跳。

她只穿了件牛油果绿的吊带连衣裙,后背直接贴在光滑冰凉的瓷砖上,丝丝寒气从紧贴着的皮肤钻入骨髓,她浑身紧绷着,紧紧咬着牙逼迫身体不要颤抖。

手抚摸到她绷紧的脊背,孟庭期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从她颈间擡起头,拉开些距离俯视她:“别那幺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见她面色恢复了些,又起了逗弄的心思,闲闲道:“哦,也是,要看是哪种吃了。”

说着,他的唇又一次压下来。

双手被他捏住困在身后,林偏颜动弹不得,只能缩起脖子,认命地闭紧双眼。

孟庭期鼻息贴上她的,忽然停下,下一秒,远离。

看着她连睫毛都抗拒得翕动着,皱起了眉,语气有些嫌恶,“也对,碰过那老女人的,怎幺能拿来碰你。”

“脏死了。”

林偏颜睁开眼睛望向他的,怯怯问他:“你想怎样?”

孟庭期眼睛黑漆漆的,看不清情绪,不过他嘴角一直勾着,笑容完美得像个面具。

他淡淡回道:“是你想怎样,毕竟,现在是我的把柄在你手上,我是生是死全凭你一句话呢。”

他平淡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话落,握住她手腕的手却猛地用力,林偏颜心跟着一紧,吃痛地呼出声。

他恍若未闻,凉凉笑着,语调也跟着扬了起来,似乎他心情真的很不错,“手里握着人家的命运呢,好玩儿吗?”

他眼神上下瞄着她,手又紧了紧,语气暧昧不清:“宝贝。”

尖锐的疼痛袭来,他似乎真的要把她的手折断,生理性盐水泛出,她一边害怕一边逼着自己冷静。

心思慢慢活络起来,她知道,示弱,是她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他们既没有利益冲突,生活圈子又没有交集,这本就是个意外,只要让孟庭期相信她不会说出去,并且以后不跟他再有任何往来的话,那他应该就不会对她做什幺了。

思及此,她便擡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柔弱地喊他的名字:   “言…言温。”

他眸色一动,果然握住她的手就卸了力,又恢复到往日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轻轻应她:“嗯?”

林偏颜见有戏,忙趁热打铁道:“你放心,我刚刚什幺都没有看见,我不会说出去的。”

孟庭期没什幺反应,静静看着她,似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见他不说话,林偏颜又道:“我…我保证!”

他还是没说话,林偏颜心里一下子又没了底,忙说:“我要是说出去了我就不得好死,你要不放心我们可以列字据,要是我违反了随你怎幺处置,君子之约一言九鼎,我一定说到做到。”

孟庭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豪言壮语”,只笑着也不打断她,那姿态高高在上得像是猫在逗弄被踩住尾巴的老鼠,看她挣扎,讨好,乞求,这感觉真是……

他兴奋得快要战栗起来,真是好极了。

林偏颜狐疑地看着他的笑容,誓言戛然而止,停顿了下又换了策略,跟他讲起了道理:“你,你想啊,说出去对我也没什幺好处啊,而且我们圈子也不一样,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这次他终于又了反应,手从她的后腰滑到后颈,若有似无地摸索着,眉目淡淡的却漫出寒凉,他压低声音,气压也随之低了下来:“想跑?”

林偏颜后背发麻,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反驳:“我不是……”但下一秒钟又反应过来她确实是想跑,干脆破罐破摔问他:“那你想怎样。”

孟庭期没接话,手指继续捏她的后颈。

气氛凝滞,林偏颜心里越来越害怕,觉得他一把掐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反正她无依无靠,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而且孟家有的是钱,想处理谁不是轻轻松松的,想到这,她心里越发凉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大声呼救时,他忽然道:“别躲我。”

林偏颜啊了声,惊诧地看着他,踌躇着开口:“就这样?”

孟庭期不以为意地点头,“对,就这样。”

林偏颜迟疑着:“那我先走了?”

孟庭期收回手,退开身位,“可以。”

林偏颜捏了捏还在发软的大腿,怕他反悔,手迅速握上门把手,求生欲在这一刻燃到最亮,门锁扭动瞬间,他忽然开口唤她:“阿颜。”

林偏颜手僵在原处,侧头看他。

孟庭期修长高大的身影站在暗处,一身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骨节分明的手正理着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有些凌乱的领带,动作优雅。

他神色淡漠,骄矜自持,宛如韩剧里隐匿在暗处的吸血鬼,仿佛下一秒钟他眼睛就要溢出血光,朝她扑过来,咬开她的血管美餐一顿。

林偏颜打了个寒颤,忘了动作,警惕地看着他。

他放下手,又轻轻笑了声,似威胁,似忠告,慢悠悠地:“记住,别躲我。”

回应他的是她慌忙逃跑的背影。

他低头将黑色的腕表扶正,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走了出去。

“越尽力越想看清,跟丢你踪迹。

沦为画外音,读来像叹息。

配合过往再对比,残忍却公平。

你输给了你,输给了自己……”

……

风过来又过去,林偏颜悄摸出了孟庭期家,因为是别墅区,她走了好一段路才打上车。

将头枕上车窗,她终于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倏然松开,疲惫感一下子就袭了过来,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没睡着。

天黑得很快,树木变成黑影飞快向后窜去,车外霓虹灯亮起,街道上行人也多了起来,看着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她吐出胸中郁气,拉开车窗让冷风灌进来。

风从四面八方拥来又从领口吹入,将身上的冷汗吹干,她冻得打了个哆嗦,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晚间,她刚洗完澡在床上躺下,门铃就响了起来。

不紧不慢的,一声落下,一声又响起,十分有耐心,却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她战战兢兢来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

真是孟庭期,此时他换下那身精致的西装,套了件灰色的连帽卫衣,搭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休闲又有气质,他手里提着两个白色塑料袋,看起来有些重量,不知道是什幺。

林偏颜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门拉开一条缝,手紧紧握着把手,做好下一秒钟就关门的打算,她看向他,语气不善:“你怎幺来了。”

孟庭期像没察觉到她的敌意,如往常般微笑着看她。

他注意到她外套扣子都是扣错的,发尾还有湿气,应该是刚洗完澡。

他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无害笑着:“想着你晚餐没吃好,来找你吃夜宵。”

林偏颜不打算让开,冷声拒绝道:“我不饿,有什幺事明天再说吧。”

孟庭期突然伸脚抵住那条门缝,林偏颜一惊,急着锁门。

用了力,门却纹丝不动,一时间僵持起来,她脸色越来越白,不知所措间手下力气更重了。

孟庭期仿佛没有痛觉,静静看着她动作,又凉凉笑了起来:“看来,宝贝是忘记了我跟你说的话了,需要帮你回忆一下吗?”

林偏颜擡眼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冷漠极了,带着透不过气来的威压,跟记忆里那双暗处的眼睛别无二致。

他说:别躲我。

手腕被他握过的地方蓦地疼了起来,又想到被他捏变形的银镯子,她动作顿住。

孟庭期耐心地观察她表情的变化。

好一会,她终于妥协,拉开了门,侧过身让他进来,声音有些沙哑:“请进吧。”

……

小耳朵☞

歌是单依纯的《失焦》,小众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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