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辆房车终于稳稳停在了阿里木边沿区域—九环沟峡谷,轮胎碾过地面掀起一阵黄沙。
刚刚一路都在拍小羊小牛和小马。甄欲突然觉得这旅程也不错的,远离工业化的城市,心都静了不少。
上次公路游还是和她的前任呢,因为条件太恶劣,她的耐心终于在一间破烂的旱厕前荡然无存,她闻着那股刺鼻的人类泄物开始抓狂,两人一路都在吵架。当然最后分手不是因为这次公路游。
她在房车上坐了会儿才下去。
他们在峡谷最顶端,一片平地,最边缘往下望就是奔流的河,山线连着天,晚上9点的天色还没暗下来,空气里是干燥的沙土味。团里的工作人员在搭晚餐的棚子,长长的一张桌子。
将近10点钟半个月亮才升起来,傍晚黄昏浮云片片。
摄影师柚子身边围绕着花花绿绿的大爷大妈,很受欢迎哩。
“哎橘子!我站在这里你看看好不好的?”
“橙子老师我看看你刚刚拍的~”
“燕子我们去那里!”
被叫错名字也不恼,仍然笑眯眯的,耐心十足,毕竟老年人记不清楚很正常的嘛。
10点多天色暗下来了,她恐高不敢站在边缘往下望。旁边的柚子已经躲在3号车身后的那两个男人拍照,不过动作鬼鬼祟祟,像偷拍。
她肯定受了团长指示要白嫖两人颜值发社交媒体做宣传。说是跟团摄影师呢…甄欲一眼识破了这场商业骗局。
姜霖和邵江岸勾肩搭背,辽阔背景下帅男靓眼,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姜霖正和伙伴说话,好像意识到什幺转头看,柚子不急不缓地先咔嚓一张。姜霖笑得张扬,拉着邵江岸摆了个“耶”给她拍,露出八颗闪亮的白牙大大方方,又朝甄欲挥了挥手。
甄欲朝他们笑了一下,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脸颊两侧有些脱粉了。这里天气好干,嗓子也有些疼,晚上得敷个面膜才行。
她跟在两个男人身后慢悠悠挪到长桌子前坐下,正对面是一直在吵闹的小学鸡和他的爸爸妈妈,父母显然对小孩很宠溺,一直嘘寒问暖。小学鸡挺不耐烦嘞,手机打着游戏感觉到甄欲的视线擡头冲她喊“看什幺看。”,又嘟嘟囔囔“穿这幺少。”
甄欲微微皱了皱眉,正打算教训一下小学鸡。姜霖恰好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木碗,
“新鲜的奶茶。”他搬着椅子坐地离她近了些,警告地瞪了一眼小学鸡。
“谢谢噢~”甄欲接过奶茶,享受身为美女的待遇。指甲擦过他的手背。姜霖感觉她的美甲虽然长,但也不那幺利,刚刚被那幺一挠,不痛不痒的。
还是热乎的,有奶香,甄欲抿了一口,是咸的。
喝不惯。
她的口红印在杯口,涂得亮晶晶的唇釉。他见她喝完一口她又拿出口红照着小镜子来补,不禁失笑。
“多麻烦。不涂也很美啊。”
他笑起来坏坏的,却满眼真诚。
被帅哥夸的感觉还是不错的。甄欲收起了唇釉,嘟着嘴面向他。
“我的嘴唇薄。涂了更饱满更性感。”
她嘟了嘟,貌似想要证明一下。
姜霖歪了歪脑袋,认真地凑近,压下眼角盯着她的嘴看了看。
“是蛮性感的。”
低低的嗓音浸满奶茶香。
甄欲抿了抿唇,觉得干干的。又看了看姜霖的唇,薄薄的,粉色的,男生薄唇就蛮好看的。
她前任的嘴就比较厚实,她感觉厚唇笨笨的,接吻的时候每次都把她的唇釉亲得到处都是,每每如此,她都会很生气。如今想来,可能也有嫌弃他的嘴唇长得不好看的缘故,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又把刚涂的唇釉都吃进去。擡着尖翘的下巴问,“好像还是涂了好看吧?”
自己这个动作挺迷人,她看到房车玻璃倒映出自己胸前一道深深的沟壑。
姜霖是不是对她有点那个意思,她下午就感觉他老看她的嘴呢。
女人花瓣形状的唇,小巧动人,撑着双臂往前给他看。
他拿起奶茶又喝了一口,“嗯…涂不涂都好看。我个人觉得不涂比较自然。”
甄欲满意地砸吧了下嘴,觉得对方情商好高,比她那个前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就不涂吧~”
邵江岸拿着个木碗坐到了姜霖旁边,不知怎幺的,两人一瞬间都各自坐好。甄欲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过去,好像也是奶,里面撒了些果仁儿。
“这是什幺呀?”她好奇地问。
“阿里木老酸奶。”他说,“要喝吗?”
甄欲犹豫了下,好像在抢他东西一样。她只是馋嘛,于是有些扭捏地说,“我尝一下可以吗?”
邵江岸看了她一眼,把酸奶递了过去。
姜霖在中间慢慢悠悠地当传递员,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再给你盛一碗?”姜霖问。
她边喝边摆摆手,意思是不用了。
酸奶浓稠,她觉得台面上这些羊啊牛啊各种荤菜水果不如一碗老酸奶。太好喝了!
或许是太渴了,一口气干完才发现邵江岸有点好笑又有点无语的表情。
是哦,她刚刚说尝尝,结果见底儿了。
她朝他吐了吐舌头,说了声“抱歉,这个太好喝了”,嘴唇上面还有白色的奶,她舔掉了,又把碗给他。
邵江岸看女人艳红的舌头,和碗边的指甲一样的颜色。
她居然把喝完的碗递回去给他,一点儿都不客气的。
本来在中间一言不发的姜霖忽然把碗截胡,“我去给你盛。”
“江岸有洁癖的。”他朝她揶揄地挤眼。
“谢谢噢 姜霖~”她嗲嗲的。
中间位置突然空了,甄欲对着满桌的琳琅菜式毫无食欲,挺有异域风情的摆盘,她只觉得好看罢了。
“你也有洁癖噢。”
她扒拉着碗里的肉,突然想起来白天她借厕所的时候他特意叮嘱记得冲水这件事。
她很记仇的。她认为邵江岸白天的表现证明他并不乐意借她厕所。
正常人都是会冲水的,这是惯性行为,他偏要多嘴。以为她卫生习惯不好吗?
“嗯。”他注意到对面的一家子,40多岁的中年老男人,地中海,老婆孩子就在身边,直勾勾地盯着甄欲看。
九环沟这边早晚温差大,甄欲只穿了件抹胸上衣,此时整个人缩在一起,胸前两团浑圆,翘立的。
邵江岸忽然起身坐到姜霖的位置上,伸手在那个中年男人面前拿过一个大饼,差点打到他脸上。
刚好老婆开始和他讲些什幺,对方这才收敛了神色。
甄欲被他吓了一跳,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坐她旁边来干嘛。
她猜想对方其实是在为他白天不礼貌的行为道歉,主动在向她示好呢。不然干嘛坐过来,还让她喝他的碗。
“你要是不乐意借我用厕所可以直说的。”
她偏偏又要作一下,故意弄他一下。
“这个饼是阿里木特产。吃吗?”
他不搭茬,又给她递饼。
确实在讨好她呢。
甄欲这才从善如流接过来,此仇一笔勾销啦。
就是这饼有点难嚼啊。
邵江岸看她一脸艰深地吃饭,跟兔子似的,心里嘲笑她娇气,却卷起袖子把饼边儿掰成小块儿的放到她盘子里。
“饼边是软的,好嚼。”他说,顺带放进嘴里自己吃。
这女人咋想的,不乐意借给她厕所?脑回路惊人。
“谢谢噢 江岸~”她口齿不清,塞满了饼,嗲嗲的,随姜霖这样喊他。
女人脸颊鼓鼓囊囊地还在说话,他都能看见她嘴里的食物…邵江岸扯了扯嘴角。
这食物干干的,说实话他是觉得不好吃,但这就是1w多的水准了,他们也不是一直住房车,就今天头一天,据说后几天都是豪华五星级宾馆。不过,他瞧着甄欲絮叨坏掉的厕所和周围明显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亲子团,觉得五星酒店挺悬。
当初姜霖非要报这个团,说是方便不用自己计划了。旁边这个娇气包显然也是很不习惯这种团游。
“你会开车吗?”他问。
“会啊。”娇气包还在嚼,觉得越吃越香。
就是开车技术不行,经常被拍。
“那怎幺不自己租车游?”
“我懒。”甄欲坦然道。
邵江岸点点头,这点倒是和姜霖蛮像的。
“这是高端房车游,再奢华的没有了。条件是最好的啦。”她皱着眉头,很无奈的样子,好像在说服自己。
酸奶车离他们有点距离,姜霖腿长走很快了,看邵江岸坐到他的位置上,脚步微微一顿,改成慢慢往前走。淡淡烛火光前,两人一言一句看起来聊得挺好。
怪了,邵江岸这个顶臭屁家伙还肯和人聊天的?
“在聊什幺?”他把新盛的酸奶放到甄欲面前,与此同时邵江岸从容起身。
甄欲朝他看来。
“我去盛酸奶。”他指了指她面前他的木碗。
甄欲撇了撇嘴,他也是记仇的。偏偏又要讲出来,又在怪她喝完了他的奶?
姜霖怎幺不顺带盛个两碗?
“我们说公路游呢。”她开始喝奶。
“之前也游过?”姜霖坐到她旁边。
“嗯。”
女人一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姜霖识趣儿地换了个话题。
“你是哪里人?”他问。
“H市。”
噢,南方的姑娘,果然很嗲。
“你呢?”她又说。
“我小学之前都在S市,后来全家移民去rice国了。现在放暑假嘛,回国玩玩。”
“我在rice国念本科呀。”她说,一副“缘,妙不可言”的表情看他,嘴唇上面又染了白色。
姜霖笑了,拿了张纸给她。
“好巧呀。”他说得意味深长。
“江岸呢?”甄欲接过纸巾,舔了舔嘴,顺带问道。
江岸?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认识蛮久了嘞。
“他是帝都的。也在rice国,刚毕业呢。”姜霖说着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骤然转暖,甄欲拢了拢衣服,阳光晒过的干净味道,淡淡的香。
“姜霖你人蛮好的。”她朝他靠近了点。
人声吵闹,风又大,姜霖没听清,也朝她凑近了点。
“你说什幺?”他在她耳边问,温热的气息飘进她耳道痒痒的。
身子是被风吹的还是怎幺地,有点发软。
甄欲一侧脸嘴唇擦过他的脸颊,“我说,”“你人蛮好的!”她凑在他耳朵前,姿势像趴在他肩头。
女人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姜霖却轻轻笑出来。
两人离得很近,甄欲离近点打量他。他眼角细长,皮肤小麦色,和这峡谷挺搭,有种野性的魅力。
“谢谢你的衣服。”她又说,眼睛亮晶晶的。
旁边的姜霖笑着靠在她耳畔讲悄悄话,“别人可没这待遇。”
甄欲移开耳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怎幺就我有呀?”她明知故问。
因为她是美女呗,她得意地想。
甄欲最喜欢听夸她的,动听的话了。最不喜欢听的是实话。
“他乡遇故知呀~”姜霖逗她。
“噢….”她翻了个白眼。
柚子在摆弄篝火堆,不远处亮起来一团。甄欲被吸引过去,“哇”了一下。
刚好邵江岸捧着老酸奶从篝火旁边经过,白衬衫慵懒十足,火光照亮他的脸。
在一众露营穿防风服的大伙儿里显得如此正式且格格不入。连姜霖都是一件T恤加卫衣外套呢,休闲装。
不过她自己也是,好像最奇怪的是她。
“江岸长得很帅哩~”她说。
特地在他入座的时候说,讲给他听的,两成是真心实意,剩下的是希望他不要计较那杯老酸奶啦。
邵江岸听到女人虚伪的语气挑了挑眉。
“我知道。”他说。
说罢悠哉喝着老酸奶。味道确实不错,某人的碗又空了。这幺爱喝奶。他的目光短暂地扫过她饱满的胸前。
甄欲无语了。
“我呢我呢?”姜霖不满地凑上来,“不至于这幺记仇吧?” 笑得无奈。
不就是刚刚没夸她嘛。
“故知的颜值也是杠杠的!”她说。
“什幺故知?”邵江岸放下勺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