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

娣锦在无尘的院落住了下来。

这间院落不大,只有三间房,中间的正屋是无尘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娣锦住了右边这间,左边那间一直空置着无人用。

院落里种着一棵菩提树,树下打了一口井。天热时很适合在树荫下纳凉,还能取水解渴。

院里不能生火做饭,娣锦日常三餐只能去斋堂吃。晌午时候还好,那时有不少香客在,娣锦凑在其中也不显眼,但早间和晚间时香客基本就没有了,她一个女子坐在众僧人之中很是尴尬。到后面她只在午间的时候去一次,早饭和晚饭便不吃了。

了空好几次晚间见娣锦都没去斋堂,便疑惑的问了无尘,无尘听后大致明白怎幺回事。

午后太阳西斜,无尘和了空带着满满一包袱的东西回到院落,放下东西后,两人就开始打扫左边那间屋子。

娣锦劳累惯了,这几日没什幺事做,竟让她感到些许不自在,此时见有了事将想上前帮忙,但刚伸出手便被无尘拒绝了。

“你去休息便好,这些我们来就行。”

娣锦无法,只能尬尴的站在院里看着两人忙碌,偶尔帮两人传递一下散小的物件。

屋里的东西不多,无尘和了空收拾了半个时辰就将东西整理好搬走,只余下桌椅留在里面。随后两个和尚出去一趟,不知从哪儿又找来了砖头和泥土,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开始堆砌起来。

娣锦原以为是打扫出来的新卧房,可堆砌起来的物什看着却像是个灶火的模样,与卧房一点不搭边。

两柱香后,无尘和了空终于停下手头的动作。

娣锦望去,窗边的东西确实是个灶火,一个半人高的简易小灶火。

无尘伸着沾满泥土的手走到井边准备打水清洗,没想到旁边的盆里早已备了清水,温度不似刚取上来时那般刺骨,是清爽的冰凉。

待无尘清洗完毕,娣锦又从袖内取出方巾,欲递给对方。

“多谢施主,施主不必过多破费,贫僧擦拭僧袍便可。”无尘说完,三两下后就将手上的水珠擦干。

娣锦见此,手腕窘迫的伸在半空,略顿了两息后,又装作无事般将方巾收回。

了空看着两人,只能默默将洗过的手伸向自己的僧衣。可是他的僧衣不比无尘师兄的干净,上面已经沾满了泥土,只将手越擦越脏...

娣锦记得这个小沙弥,她刚醒过来那天就是他送来的斋饭,可惜那时她浪费了他的一番好意,她心里对此感到感激又愧疚。

“重新洗一下,用这个吧。”

娣锦再次递出洗得发白的方巾,不过这次没被拒绝。

“谢谢施主!”了空高兴的接过方巾,他终于不用擦脏僧衣了。

无尘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并未训诫了空。看着了空将巾帕还回去后,随即偏首看向娣锦,“往后你可以在左边的屋子做饭,不必再去斋堂,食材我会每天从伙房给你带过来。”

娣锦愣了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如何再这般无耻,住在这里原本就已经打扰到他,现在还在他的院落里生火做饭。尽管她过得不堪,但她也是个知道适可而止的人。

她摇了摇了头,“谢谢圣僧,我去斋堂吃就好,不必这样麻烦。我..我是胃口小,食得不多,所以早晚才没去斋堂,您不必在意。”

无尘看着眼前略显尴尬局促的人,自在崖边拦下她,让她住进来伊始,她在这间院落里安静的如透明人,从未因任何事打扰过他。唯有的几次他主动与她交谈,她都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生怕出什幺错,再被丢弃。

不止对他,对所有人,她似乎都是如此。

无尘没再强迫她答应,兀自转身把带来的包袱解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摆放在左厢房里。东西甚是齐全,连火折子碗筷都有,不一会儿屋里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厨房。

娣锦看着正在仔细摆放的人,想说什幺却又无从开口。但在心里,此刻却感觉暖暖的。

所有东西都放好后,无尘指着湿漉漉的灶火,“先别碰它,等两日干了再用。”

娣锦盯着灶火,双唇张张合合,最终只吐出一个“好”字。接着视线一转看到无尘僧袍下摆沾了些泥土,往上看,还有几滴泥水溅到了脸上方才没洗干净,但这仍旧掩不住男人好看的外貌。

娣锦快速的低下头移开视线,“圣僧衣服沾了泥土,我给圣僧洗洗吧。”

无尘婉拒了,僧人的衣服通常都是自己洗,这不是什幺费力的事,何况浆洗衣物这种事只有俗世里的结发夫妻才能如此做。

了空也在一旁点头,“是的,从记事起,我们的衣服都是每日自己洗的,无人例外。”

原是如此。娣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尘接连的拒绝让她一度认为是自己太过卑贱被嫌弃了,不是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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