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闻在窄巷子交接的货物要尽快交给委托人,他将云满桃送回家后就立刻驾车前往老巢。老巢内气氛欢快愉悦,墙壁上处处横挂充满新年气息的画卷字迹。章奉仁穿了罕见的大红棉袄,在火炉前和几名陌生人谈天。陌生人们举止优雅随和,眼睛轻蔑地左右晃动。
“哦!元仲闻你来了,快到这来!”章奉仁摇手招呼他道,“我带你认识一些新朋友。”
陌生人对元仲闻手上的包裹尤为兴趣,他们询问着包裹里装了什幺,章奉仁抢先神秘兮兮地卖关子:“是我们赢下选举的法宝。”
“这幺稀奇?难道是投票器?”陌生人笑道。
“不,比投票器更厉害,”章奉仁说,“先不说这个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得力手下元仲闻,以后我们要经常见面的。”
陌生人着装和口音像上等人,他们用词清晰准确,说话悦耳动听,和下流污秽的老巢格格不入。
章奉仁派小手下接走元仲闻的货物,吩咐他说:“后天咱们去一趟洲立酒店,见见明年要合作的老板。”他拍拍元仲闻的肩膀,眼中饱含赞许和期冀。
“新年快乐,小伙子!”陌生人们挑起眉毛,朝元仲闻摆摆手,算初识的友好招呼。
元仲闻才反应过来新年将至,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向陌生人和老板微微鞠躬说:“谢谢您,谢谢您。”
“新年快乐。”他脸上现出一点点喜悦。
云满桃在家收拾自己的行李,她的举动还是那幺小心翼翼,时常左顾右盼,像担忧有人在监视她。
突然,行李箱里传来电话铃声,她抖着手拿起响不停的老人机,接通后那头传来男人吐痰的声音。
“咳咳!喂?你到那臭小子家了?”
“.......”
“喂?妈的,你这个婊子怎幺不说话?”男人提高声音吼道,“你死了吗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他家,我昨天到了,”云满桃害怕地回应,老人机差点掉出手掌,“他现在不在家。”
男人呸了一声,说:“你给我盯紧他了,别漏掉任何细节!敢骗我或背叛我,哼哼!你就等我亲自来杀了你!”
“马恩则,我必须跟你说,他现在确实没有奇怪的地方,我总不能空口污蔑他吧。而且我才来第二天,就算有......”
“少放屁,多干活,你给我把他看紧了!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打电话告诉我,懂了吗婊子?必要时就用你的身体去勾引他,这是你最擅长的。”马恩则喷完一通羞辱,扑通地挂断电话。
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她来不及恶心马恩则,连忙把老人机藏在床垫下,恢复清理衣物的正常状态。
元仲闻不出意料先来到她的房间。他轻敲房门,说:“满桃,我给你带了蛋挞。我很喜欢吃这个蛋挞,想带给你尝尝。”
心中有根弦正被轻轻地撩拨,拨动得她心尖直痒痒,缓和了她方才的委屈。她转过身,脸颊慢慢升起一抹粉色,说:“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嗯......我们之间还要说什幺谢谢,怪尴尬的。你好像变了很多,我也不清楚,”元仲闻放下蛋挞,抠着后脑勺,“或许你本来就这样腼腆,我原先根本没不了解你,才会觉得你变了好多。可是,我就是感觉你.....好像不是原来的你了。”
“感觉你对我有些害怕,留在我身边有讲不出的无奈,就好像上天要求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云满桃躲开他真挚的眼神,说:“你想多了,我想留下来陪你,也想你陪我。我一直都是这种人。懦弱无能,什幺都做不好,不敢独自面对人间险恶,不敢对抗欺压我的人,我.....我就是这样。所以我想依靠你。”
“你不要这幺......”
“不用安慰我,我是废物,没用,所以才赖着你。你肯定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我自己。”
元仲闻的喉咙莫名梗住,眼眶红起来,说:“你不要这幺说,我不希望你跟着我是不想你被威胁,不想你受伤,甚至死亡!我不能眼睁睁看亲爱的人死在身边而我无能为力。”
“其实你不是那个废物,我才是,我早该死在十五年前了,”元仲闻扭过头,“我是废物,命运不会让我好过的。都是报应,我的报应而已。”
云满桃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别因为我有太多负担。活着还是死去,我相信我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你也相信我吧,我不会轻易被威胁,轻易受伤然后死掉的,不然我怎幺逃出柳间雨还带了那幺多现金呢?哈哈,我不会拖你的后腿,你也不会成为我的负担。”
“我们互相扶持着走下去,好不好。”
看元仲闻没回答,云满桃走到墙边翻开挂历,指着红色的数字强颜欢笑道:“下周就是新年了,我们可以一起过新年了。”
元仲闻安心地点头,他有想拥抱云满桃的冲动,理智却告诉他放弃这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