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与桨24:灯下

等放学,聂方舟在教室做完两张试卷,磨到没人才出校,远远看见江楟和大虾在那里,倚着墙说话,肥虾给他递烟,他摆摆手没接。

等她走近,大虾喊一句阿嫂,聂方舟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还是不应。

“走了。”江楟将下午落在他那的水杯塞进她包里,从肩上取下她的书包丢给肥虾,跟方舟商量晚饭怎幺解决,“我要去趟老李那,今天就在外面吃点?”

聂方舟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

有别人在,她不怎幺说话,全程都是江楟在发牢骚,大概就是今天磕桌子上补一天的觉,睡得他腰酸背痛,不知道是哪个痴线规定的上学一定要起早,要是安排到下午或晚上,他一定好好学,到时候学有所成,高低是个状元。

最后在路边找了家小饭馆,点了五六个菜,江楟和大虾习惯大手大脚,都是兜里有多少钱就花多少,只有聂方舟一人在计算这顿饭钱要是放到平时,能买多少菜,够他们两个吃几顿。

她静静地吃饭,不参与他们的交谈,偶尔江楟和大虾说笑时,也会跟着笑两下。

大虾问江楟今天的打算,晚上是否要去趟好意头,说起来自上次聂方舟出现在那之后,他就没再去过。

江楟看一眼聂方舟:“不去,最近有人不安分,我得盯着点。”

“好吧,反正最近Lily姐不愁生意,跛脚东天天带人去她哪里。”他啃一口红烧肘子,语气愤懑,

“跛脚东真是赚大钱了,天天在我面前显摆,Lily姐也使劲往他身上贴,呵,随便咯,谁有钱谁就是大佬,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做的什幺肮脏营生,劝他最好日日烧香拜佛,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砍死在街头……”

大虾这两天看着黄丽丽那倒贴的劲儿,够憋屈,发一通牢骚后,转头看江楟,人笑着凑在大嫂耳边不知道在说什幺悄悄话,完全屏蔽了他,倒是聂方舟正盯着他看,冷着脸,看得他心里发憷。

赶紧回忆一遍刚才,难道他说错什幺?或是说了什幺不该说的话?

江楟在问她怎幺了,她垂下眼没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臭。

聂方舟原本就看着有些难相处,一板下脸,严肃得有些吓人,大虾小心翼翼抹了抹嘴:

“阿嫂,是不是我在这有点碍事?”

江楟啧一声:“少废话,吃完赶紧滚。”

大虾抓紧吃最后两口,聂方舟先起身,去到路边等。江楟付完钱,跟大虾一起往对面走,他的车停在老李的车行,今天骑回家,省得之后去学校还要早起半个钟去赶巴士。

大虾招招手,跟他说先走一步,马上又转头回来,将脖子上的东西摘下递给他,江楟接过,顺手放裤兜里了。

等他飘到聂方舟面前,头盔给她,聂方舟看他一眼,转身直接走了。

江楟不明所以,踢下脚撑跟上去:“喂,又怎幺了。”

他听说过女人翻脸比翻书快,跟聂方舟相处了才知道,女人一天还能有八百个情绪,说来就来,说变就变。

听他不耐烦的语气,聂方舟一言不发,闷头走在前面。

临海的路边,熙熙攘攘的车辆,停靠在岸的船只多,船上五彩的灯光印亮半个海面。

路灯经久失修,有的亮有的不亮,她停在一处坏了的路灯下,站定发呆,那模样,幸好此处离海还有几步距离,不然一定有人以为她要跳海。

江楟烦躁地抓头,看见路边小摊,过去买了瓶汽水,问摆摊的阿婆要过吸管,走到她身后将她揽住,侧头看着她问:

“我又做错什幺?”

聂方舟给他一记白眼,转头继续看海。江楟将手里的冰汽水贴到她颈间,她冻得吸气,转过身推他:

“你烦不烦。”

他笑了笑:“就烦,谁叫你不理人。”

聂方舟擡着眼瞪他,半晌过后,在他腰上拧一把,又往下,摸进他裤子兜里:“不喜欢就还给我。”

江楟抓住她的手,看看她,再看看她手上的东西,明白过来。

他拿下她的手,打趣地说:“东西送了我,你怎幺还要抢回去。”

“送给你不如送给楼下阿旺,反正你也不喜欢,还给我算了。”

“阿旺是谁。”

“楼下那条流浪狗。”

“……”

“谁讲我不喜欢。”他松手,三两下戴在脖子上,拿起来显摆,“看见没有,上面刻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

“随便你。”头顶熄灭的灯光闪了闪,聂方舟擡头看了一眼,赌气转身。

江楟站在她身后,一手圈住她的腰,语气放轻了一些:“小心眼,就为了这个生气?”

聂方舟没理,江楟侧着脸看她,话题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问她要不要喝汽水。

她不耐烦:“不要。”

“前阵子被人弄脏,我让肥虾拿去清洗,不信你闻一闻,说不定上面还有麻辣小龙虾的味道。”

他笑了一声又说,

“不知道多久没人给我送过礼物,何况是你送的,死了我也要带进坟墓。或者当全家宝,传到之后八十代。”

说话夸张到极致,真假掺半,谁会真的听进去。

聂方舟看他一眼:“又不值钱……”

自然有人无条件相信。

江楟用鼻尖拱了拱她,侧头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别生气了。”

聂方舟心口微悸,淡淡呼出一口气,看着对岸发呆。他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揽着她,手指磨磨她的手臂,竟也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烟火爆裂的声响,火花绽放,这头只能看见小小一朵,零零落落,更显清寥。

他们站在灰蒙的路灯下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马上就是圣诞,马上就要过年,聂方舟看着隔岸的烟火,再看无尽远的海边,心里空旷得没有方向。

这会是她第一个不和家里人过的年。

海风吹过来,江楟敞开外套,将她转了个身拢在里面:

“冷不冷。”

聂方舟仰头看他,摇摇头。

唇好像蹭过他喉结,江楟低下头,对上她清亮的双眸,咽咽口水,慢慢凑近。聂方舟已经提前闭上眼,只是许久没等到他的唇。

“还是算了。”快要碰到时又站直身,江楟郁闷地抓一把头。

她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他碰她,现在他刚把人哄好,别过一会儿又生气。

聂方舟钻在他衣服里,脸紧紧贴着他胸膛,闻不到海风腥涩,周围是他清爽又醇烈的气息。

半晌,她开口:“我不是不喜欢……”

江楟低头看她:“什幺。”

她脸上发热:“我   我不是不喜欢你碰我,就是,你每次靠近,我都会很紧张,一紧张就……”控制不了表情和动作。

聂方舟擡头,看见他在憋笑,脸一红要推开他:“走了,回家。”

江楟将她圈住不动:“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

他俯身,蹭蹭她的鼻尖,下一秒嘴唇也贴上去,啄了两下:“这样?”

聂方舟看着他,他又凑近:“还是这样?”

吮过她嘴唇,舌尖探进去———“嘶……”刚一碰上就撤退。

“怎幺了。”

“……被你下午的菊花茶烫破舌头。”

聂方舟轻声笑了笑,拿过他手里的冰汽水,桃子味的,她就爱喝这个。

含一口,捧着他的脸凑近,微凉的舌头贴上他的:

“这样可以吗。”

江楟没说话,手托在她后脑,加深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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