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书的记忆里,第一次遇见戚川,是在学校树林里,那时两人才大一。
凌书席地而坐,后背靠在树上,身材瘦削,面容干净仿若玉雕,泛着冷白的光。
夜晚的月光清冷,映照在她身上,像渡了一层纱衣。
年少时总是心思浅,仅仅是和家里人拌了嘴,整个人便郁郁寡欢,眉眼泛愁。
路过的戚川被坐在这里的她吓了一跳,直直摔趴在她面前,膝盖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她那时想,这人真呆,平地还能摔跤。
凌书陪戚川去了校医务室,戚川也借此机会拿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并表示想要请凌书吃饭,以表感谢。
一开始凌书是没有同意的,但后来两人在学校总是碰上,一样的选修课,一样的晨跑习惯。
戚川似乎总是和她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明明对别人冷漠,甚至称得上冷酷的少年,却会因为凌书的一个笑容,呆呆的满脸通红。
她还记得戚川第一次牵她手时,掌心潮湿的触感,和紧张到颤抖的手指。
也记得她主动亲吻戚川时,戚川环抱着她骤然收紧的手臂。
两人像全天下所有如同情侣一般,会因为对方的情绪而忧愁,会因为对方的笑容而开心。
大学毕业,她放弃了凌氏的继承权,拒绝了家里的商业联姻,选择和身为对家的戚川结婚。
而戚川,因为是戚氏独子,在戚家老宅跪了三天,即便他的父母亲人再不满意,也只能咬牙认了这段关系。
婚后戚川对她也很好,甚至比结婚前更好,他会为她在暴雨天出去买一份只是随口提起的小吃,也会虔诚蹲在她面前,亲吻她的脚心。
所以凌书在发现戚川出轨时,她是难以接受的。
她甚至想,是不是她弄错了,戚川真的只是不想让她受伤,才应了绑匪的要求。
她昏迷时躺在医院病床上,睡梦中她想,如果她那天没出门该多好,她会跟戚川说,要不咱们今天就在家吃吧,张姨做的菜挺好吃的。
一切会如以前一样,平淡且温馨。
但医院里淫乱的呻吟声唤醒了她的美梦,那个说要一辈子爱她的人,在别的女人身体上沉沦起伏。
眼睫扇动,却没有泪水滑落。
她哭不出来。
后来凌书假装失忆,试图找到戚川以前出轨的证据。
戚川说他爱她,想和她做爱,可凌书只觉得恶心,爱她又怎幺会和别人上床,心里的爱和身体的情欲当真能分的开吗?
再没几天,又接到了明司的视频,她觉得太过荒谬,事到如今,她居然还会心痛。
心脏反复抽痛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凌书开始有些痛恨戚川,恨他不忠不贞,恨他欺骗隐瞒,更恨他年少时的爱意太过浓烈,让自己久久不能忘怀。
所以她拿了戚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为股东拿到内部资料,又联合宁兰一起做了个局,不求让戚氏倾家荡产,元气大伤那是肯定的。
在戚氏踩坑之前,她又拜托了杂志社老板陈芯,拍一些戚川的暧昧照片,加上戚川本身的转账记录,来加速两人的离婚。
只是当她再次发现戚川和别人做爱后,又觉得此番布置甚是无趣。
出轨的人,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毫无例外。
铁证如山,这婚离得倒是比想象中要轻松的多。
戚川整个人失魂落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恳求的话语。
凌书不知道他是在悔恨自己没忍住出轨,还是在悔恨他没有更加小心,让自己发现了端倪。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了,凌书和戚川两人,随着离婚证,彻底没有了法律上的联系。
在感情上,凌书也不希望再有任何纠葛,就让以往所有的悲欢喜乐都烟消云散,让十九岁的凌书和戚川,都埋葬在过去。
轻舟已过万重山,前路漫漫亦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