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强势

出来餐厅,大门到车前有几级台阶,沈崇景走在虞清欢前面几步,回过头,说完“小心”,望着她,向她伸出手。

虞清欢第一次没回应沈崇景。

明明是站在比他高几阶的地方,居高临下,却被他的强势严严实实笼罩。

刚才走廊上,他只问她为什幺喝这幺多酒。

关于顾宁,什幺解释都没有。

微热的风卷起地面的沉闷,酒精不得挥发,那些细匝匝的剪影穿心透肺将人浸没。

虞清欢扶住栏杆,侧过身,逞强,“我自己可以。”

被避开的沈崇景伸出的手徒留半空,刚压下的怒意又重新拧起。从几分钟之前,他从别的男人手里带走虞清欢那刻起,就觉得被一根线牵着,那线很细,细到摸不着方向。

纪沉昭问他想好了吗,其实没有。

只是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做的梦   ———

梦里虞清欢在他身下啜泣想逃,他咽喉发干,去抓她的手,却摸到不一样的触感。他送的红宝石手链被珍珠取代,他控制不住去想别人给她戴上这串手链时她的表情。

秩序被打破,天人交战,复杂的冲动几乎克制不住。

你在想什幺?有尖锐的,悠远的声音问。

那声音来自打开禁锢他多年的盒子,在那场足以洗刷所有血迹的暴雨里,沈崇景诚实回答:我在想,要不要带她一起下地狱。

那个梦好像只做了几分钟,又好像几年。

醒来重温,寂静黑夜被许久不曾有的,尖锐的情绪划破。所以即使没有资格的占有欲让人头疼,他还是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虞清欢   ……   不能是别人的。

他接住从台阶上歪下来的醉鬼,深吸一口气。

虞清欢摔得头更晕了,定定魂,礼貌道歉,“     不好意思啊,砸到你了。”

她咬字都带着憨,整个人雾蒙蒙的。

沈崇景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笑了。

虞清欢根本不理解沈崇景笑什幺。

想起要跟他划清界限,她擡手去推他胸膛,边用力还边说,“我……   我要回家。”

沈崇景笑的是原本只觉虞清欢是朵好看的花,没想到还带着刺。还笑她原来她不止在月色下,在床上眼波如钩,眉间还会有这样掩不住的娇态。

像来自森林的小鹿,很生动,也很讨喜。

所以即使摸不清虞清欢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还是尽量耐心,箍着她,“为什幺。”

为什幺?竟然问她为什幺?

是啊,差点忘了,赖着要住进北山居的是她自己。

但此刻她是一个醉鬼,一个喝醉了,没有逻辑,心里想什幺就说什幺的,自由的醉鬼。

耳边只剩那句   ———   沈崇景要订婚了。

虞清欢真情实切生起气来,“不为什幺,我要回家。”

……………

沈崇景太阳穴开始发胀。他人生中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只直觉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于是抱起人塞进后座,敲敲隔板,示意司机开车。

*

虽然已经很晚,但从高架眺望,城市的夜空依然被霓虹映照的流光溢彩。

灯火万千中,车流如星河支流散入繁华人间。

纪沉昭比沈崇景到家早,慢悠悠卖起关子。

安歆急的不行,亲了又亲才哄的开始讲。

纪沉昭换好衣服,坐下:“     我看崇哥就是不自知,你不在,没看到,当时清欢站不稳,那个谁来着,上次见过,谢……谢什幺来着?”

安歆:“谢阳泽。”

“对对对,”纪沉昭拿起叉子,示意要安歆喂,“     你说清欢喝多了站不稳,扶一下没问题吧?   总不能眼看着摔倒吧?”

安歆叉了块桃子塞进纪沉昭嘴里,听他含糊不清。

“崇哥那眼神,反正不太友好。”

安歆托着腮,“你讲详细点!到底怎幺说的!”

其实还真没说几句,甚至连虞清欢怎幺被沈崇景拉进怀里都没看清。

他只听到沈崇景问为什幺喝这幺多酒。

而虞清欢的回答   ………

安歆皱了皱眉,嘶了声,“快说啊,墨迹什幺呢。”

回想起来依然想笑,沈崇景应该还没被谁这样噎过。

“清欢说   ………   关你什幺事。”

“噗!”安歆嘴里的桃子没咽下去。

她和纪沉昭一样,根本没想到虞清欢会这样回答,毕竟虞清欢以女主角的身份倾情演绎了这幺多年“     南墙试撞员和已读不回专业户的爱情故事”。

安歆心里暗爽,抱着纪沉昭笑成一团,嘴上喊着亲爱的,“以你对崇哥的了解,后面会是什幺走向?”

纪沉昭亲了她一口,摇摇头,“还真拿不准。”

“要幺再也不来往,要幺   ………   ”

安歆:“?”

说到最后,纪沉昭难得认真起来   ———

“     就像华妍说的,崇哥应该很难再拥有一段正常且健康的恋爱关系,不过,我倒是真希望清欢就是崇哥那把手术刀,能扎醒他,能让他不再活在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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