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失约了。
她没有按照约定,在事情处理完后去见秦枝意,甚至谁也联系不上她,她就像凭空消失般隐匿得无影无踪。
无论是什幺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的手,握不住笔了。
沈听眠尝试过许多回,可每当握住细细的笔杆,她的指尖都会无法控制地猛烈发颤,僵硬的指骨难以弯曲,虚幻的痛感在这一瞬间袭来,让她的手腕使不上丝毫力气去带动笔尖落在纸面的走向。
她再也无法作画了,那个天赋极佳的后生,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荣获国际赛事奖项的天才,她的骄傲与自尊都将埋葬在过去,沈听眠不得不向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热爱的那些斑斓色彩做出告别。
当然是去过医院的,可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医生说,是心病。
上天似乎是为了惩罚沈听眠,在夺走她的一切后又给了她重重一击。
陈闻溪背叛了她,将她的信息和作品底稿卖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那家伙拿着所谓的“证据”揭发了半年前参赛的作品是代画,真正的创作者并非沈听眠本人。
正因为沈听眠迟迟没有站出来发表声明,获奖名次最终被撤销收回,沈听眠被勒令终生禁赛并要支付一笔巨额赔偿款,她在圈子里名声扫地,而“替她代画”的那人,偷走了原属于她的奖项。
事已至此,沈听眠不仅身败名裂,还负债累累。
不是没想过要自证清白,可背叛她的是陈闻溪,她曾经最信任的工作伙伴,而如今她又无法提起笔来再画一回,又要怎样才能自证清白?
完全与外界隔绝,将自己封闭了足有半年之久的沈听眠在一夜之间就释怀了,尽管她对这个世界的复杂污秽厌倦至极,但她依旧贪恋着这世间极为少数的温柔。
其实这段时间沈听眠想了很多,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总是在秦枝意和曲南梧之间摇摆不定,可她又说不清究竟要更喜欢谁一些,后来沈听眠忽然想明白了。
或许她谁也不喜欢,她爱的就只是那双眼睛。
那双她画了许多年却始终无法将那些璀璨尽数画出的潋滟清眸,在她无法拿起画笔后更是成了她的偏执,她的念想,她迫切地想要重新见到那双令她难以忘却的眼睛。
属于艺术家骨子里的疯狂在肆意蔓延。
秦枝意就是那极为少有的温柔之一,可沈听眠从未看透过她,也从猜不到她的心中所想,在秦枝意身上所存在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她是个看似无害实则危险十足的人,她的城府之深让沈听眠无法掌控。
而曲南梧不同,她心思表露得过于明显,想游戏人间,想拥有一个称她心意的玩物,这不难。
于是在半年后的今天,沈听眠主动联系上了曲南梧,嘟声响了几下,电话被接通了,“您好?”
曲南梧的声音带了些淡淡的慵懒,以及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沈听眠的号码是她当初托人去查的,她当然清楚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可她就是偏要装作毫不知情。
沈听眠始终保持着缄默,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响起再通过手机传进曲南梧的耳中。
一场较量在无形中来回拉锯,还是曲南梧率先失了耐性,她细啧一声,轻描淡写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沈听眠,说话。”
“可以…见一面吗?”
她生来淡漠清冷的嗓音间夹杂着些怯意,这怯意一半是真,一半又是假。
曲南梧喜欢乖的,沈听眠当然要以她喜欢的模样去面对她,可那另一半真实的怯,连沈听眠自己也无法做出解释,只好当作是习惯使然。
她听电话那头响起了一声浅浅的哼笑,“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沈听眠虚假参赛的消息已经不是什幺秘密了,曲南梧能猜到她此行来找自己的目的,既然是交易,那幺沈听眠总要为此而付出些什幺。
曲南梧捻着发痒的指尖轻笑,她可没忘记,沈听眠当初的不告而别。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沈听眠抿唇轻轻嗯了声,不动声色,却是光想着将要被那双眼睛紧紧注视,就难以克制地兴奋起来。
———————
后来的小沈: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