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泛白。
宫里的其他人却要承受怒火了。
燕景初让十几个宫人头顶盛满水的金盆半蹲着,还让楚曦站在他身边监督,谁的水洒了便送谁去慎刑司。
虽然她并不想管他们的死活,但是在燕景初面前,她又得表现出十分的痛苦和自责。
楚曦跪在地上,身上俱是欢爱过度留下的酸痛,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
她娇弱无依、梨花带雨道:“殿下,是我隐瞒了你,与他们无关。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饶了他们。”
燕景初顿了顿食指,不为所动:“只要你说出昨夜去了何处,见了什幺人,我马上就放了他们。”
他又冷笑道:“你平日里最是容易心软,现在他们的生死可是由你一句话决定。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谁值得你背着我去偷偷私见?”
楚曦趴伏于地上,仍是不肯说出实情,她的啜泣仿佛寒冽的冰雹,声声砸在燕景初的胸口上。
他的双手渐渐握成拳,上面青筋暴起。
该死的燕昭平…想把楚曦从他的身边抢走…!
神仙打架,苦的是他们这群小喽啰。
有几个平日里就看不惯楚曦的宫人,满腔怒火,但是碍于主子在此不好发作,整张脸扭曲成一团抹布。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也顾不上愤恨,双腿抖成筛糠。
“咣当——”一名宫女最先支撑不住,摔趴在地。
金盆里大部分的水泼洒到她自己身上,但还有一小部分…溅洒到了燕景初的靴子上!
“奴婢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请殿下恕罪,奴婢这就给您擦干净!”
她膝行至前,颤抖着用衣袖擦湿那团水渍,却怎幺也擦不干,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汇聚成了新的水洼。
楚曦认出来她是谁——金钏。
金钏是旧时与白月光有恩的小宫女,算是白月光为数不多的善良的体现。
白月光一朝得势后便把她调到了现在的宫所任职,于情于理,她现在是不可能置金钏于不顾的。
楚曦眼尾一扫,发现燕景初的脚动了一下,身体比意识先动,立马扑了过去,想要制止他下一步将要踹开金钏的动作。
谁知地面上还有几块碎石,当即磕破了楚曦的膝肉,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顺势又落了一行泪。
她的泪滴在燕景初的指尖,令他愣怔片刻,复用指腹捻了捻那处热意。
楚曦为他落过伤心的、后怕的泪,却唯独没有是心疼的泪。
是因为他说过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吗?
燕景初心里泛起一股不悦和酸涩,就连他也不清楚是为何而来。
只听楚曦继续哀楚道:“殿下之令我不敢违,但恳请殿下让我送金钏一程。”
但是他想让她高兴起来,想她快点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身上。
于是燕景初简明道:“好。”
他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曦明显一怔,其他人也呆滞在原地,傻愣愣的。
竟然…就这幺容易的答应了?
燕景初因众人的沉默再次不耐地呵斥,只是其中隐含了一丝羞赧:“没听清吗?难道这地还要本宫亲自来扫?”
宫人们赶紧缩着脖子起身,索性就拿顶了半天的水来进行清扫。
楚曦也缓过神来,包住他的手拢了拢,柔柔地道谢:“谢谢你,殿下。”
听着她难掩雀跃的声音,燕景初突然很想看一看她的脸上,是不是正挂着最粲然夺目的笑容。
“金钏,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出去。”
“楚曦姐,麻烦你了,好不容易能来伺候二皇子,这下又要回去了…”
…金钏?
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楚曦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