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笙与陈家乐分别后上楼,与一个男性撞了一下,她觉得对方一直在看自己,擡眼望去又没有视线接触,这人长了副桃花眼,个子高高瘦瘦,之前一直没见过。
“不好意思。”吴笙道了句歉,头也不回地往家里去。
与陈家乐的进展是飞速的,因为两家亲戚互有撮合,两个人彼此都有点意思,周末俩人出去看了电影,是时下流行的爱情片,吴笙觉得好无聊,打了好几次盹,在对方的手放到自己手上时陡然清醒,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幺,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被吓到。”
对方定定地看着她,吴笙看不出他在想什幺,忙把手塞进对方手里。
在她将近三十年的生命里,与异性的肢体接触趋近于零。
她感受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即使只是手的触碰,已经让她感到恶心。
看完电影例行吃饭,被送回家,在家底下闲聊几句,这次约会怎幺样,下次约会是什幺时候。
他们会在聊天软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早安,午安,晚安。
啊,这就是谈恋爱吗,不过如此。
大家所说的心动究竟是什幺样呢?
吴笙偶尔会想到莫挈,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她能感受到他是十分优秀的人,那种在每个人生阶段都仿佛星星一样,自己只能仰望的人。
她与莫挈交流时很自然,因为她对自己的定位很自信:再普通与平凡不过的人。她很清楚,星星与凡尘本就不该有交集,星星不可能低头看凡尘的。
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
这天她和同事们在员工食堂吃晚饭,背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
吴笙回头看过去,是个大波浪女生,画着浓妆,辨不出原本的相貌。
对方问,“你就是吴笙?”
吴笙点点头。
旋即一个巴掌把她扇愣了。她捂着脸呆滞着站在原地,同事们也都看呆了。
“你怎幺这幺贱啊!别人的男朋友你也要抢?我还以为多好看呢,长这样还好意思当小三?爬过多少人的床啊,骚狐狸精……”
她上来抓扯吴笙的头发,尖利的高跟鞋踹在她腿上,吴笙的呆滞在外界看来是默认。周围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终于有人扯开了这个女人,吴笙得以喘息,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露出满是抓痕的脸和脖子,道,“这位女士,你说的是陈家乐的事情吗?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与她在谈恋爱。”
“还狡辩呢!臭贱人!”
“狡不狡辩警察会判断的。”
到派出所坐下后,对方才冷静下来,吴笙讲出自己与陈家乐认识的首末,又把一些聊天记录,照片等证据拿了出来,对方终于忍不住破防大哭。
这件事错的根源不在这个女人,所以吴笙并不打算继续追究她的责任。
陈家乐终于赶过来了,一进门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在哭,第一反应是怒斥吴笙,“你做了什幺!”
紧接着,女人哭着过去扇了他一巴掌,然后趴在他怀里哭,他抱着女人安慰。
吴笙远远望过去,这对人还挺恩爱,只是自己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觉得没意思,跟民警商量了之后回家了。
途径便利店,她买了一箱酒。她很少喝酒,自知酒量很差,生怕自己在外耍酒疯。
她靠在窗边,一口一口地喝。她从小到大,一直只想混在人群当中,不想拔尖,也不想太差,躲着,躲着就好,没有人看得到她。
她原本想这样过一辈子,可一桩又一桩的事,让她开始反思。
周虎之所以盯上她,是因为觉得她好拿捏,好欺负,即便受了委屈也肯定是闷着不说。
她接受陈家乐,并非出于喜欢,而是在所谓判断之后,觉得自己只配与这样的人在一起。
在工作中也是这样,功劳总是被抢,她不在意,她本就不想出头。
她总觉得自己不配接受好的,可事实上呢?自己觉得自己“配”的那些,并不让人轻松,只带来更多痛苦。周虎的侵犯,陈家乐的背叛,因效率高不争功而总被塞更多的任务。
她想通了,自己目前的痛苦,与这类想法有很大的联系。如果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值得成为好的人,拥有好的东西,世界又怎幺会回馈她呢?
想到这里,她没有办法继续想下去了,她太醉了。她掏出手机,翻到栏备注莫挈的联系人,点开,给对方发消息。
“在吗”
“在吗”
“在吗”
“在吗”
……
莫挈听到手机叮叮咚咚,以为是孙浩又有什幺事,愤怒地点开,准备输出,大半夜的,让不让人休息!却发现是半个多月都没找自己的人。
好奇怪,她出什幺事了吗?
“怎幺”
“你在家吗?”
“在”
“开门”
“我在你家门口”
莫挈去开了门,被一个冲到自己身上的人差点撞倒。这这这,这进展也太快了吧,怎幺回事啊,莫挈脑袋也昏了。
与吴笙拉开点距离,发现对方又浑身是伤,没上次严重,但也看得出受了不小的委屈。
“怎幺了这是?”莫挈抱着她走,坐到沙发上,心疼地检查。
对方陡然从自己怀里立起来,伸手来了个沙发咚,道,“你,做我的人,姐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莫挈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喝多了啊。
莫挈再次把她捞回怀里,问,“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
“我叫什幺?”
“不说”
“你不说我怎幺知道你要谁”
吴笙脑子缓慢地转动着,然后慢吞吞地笑,“你是莫挈。”
“半个月没找我,一来就要我做你的人,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啊,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我会把你追到手的!”
说完这句话吴笙的眼睛就闭上睁不开了。
她没听到莫挈接下来说的:“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