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至似笑非笑地看她,可温柔了。刘野心里暗骂一声:娘的,我这是裤衩子都被人扒光了啊。
“我…能有什幺用途吗?赚钱了无非是享受享受,盖间大屋,和男人快乐快乐嘛。”
吕至连白眼都不想翻,视线露骨,你不说,咱们就耗着吧。
“哎~”刘野悠长的叹了口气,“吕公子,其实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道,甚至比我知道得多多了。”
吕至还是没答话,那种危险的眼神倒是收回去了。
“你也知道,上面那位。”她指了指天,隐晦地说道。“也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驾鹤西去,这天下,八成要乱啊。”
吕至见她终于正经了,也摆正自己再不逗她,而是郑重地示意她说下去。
刘野从怀里掏出几颗糖豆摆在桌上,将三个糖豆子摆出稳定的三角形,又拿出一颗放在三角顶端。
“你看啊,这就是天子。”说完她将那颗两指一夹,放进嘴里咬的嘎嘣脆。
指着那三颗糖豆依次说道:“这是赵告、这是丞相李师、这是大皇子扶簌。”
“皇帝一走,以这三人为首的势力一定会动起来。胡皇子的老师可是赵告啊,最得陛下心的宦官;李师丞相又是个投机倒把的,他身后可少不了大家支持,他有前科,最会首鼠两端了;虽说大皇子很得人心,陛下也属意,可我听人说啊,陛下此次巡视,只把胡骇皇子带在身边,自古帝心难测。
你说,这样下去能不乱吗?”
吕至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翻起惊涛骇浪,此等秘辛,他尚且探听艰难,她一个小小的亭长,又是如何得知的?他不得不思索起自己师傅(黄石公)给刘野的批言“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老师凭什幺这幺说?是笃定刘野能登高位吗?
“所以,你想造反?”
“我……我……你可闭嘴吧。”刘野慌乱地想要捂他的嘴,手拿起来又觉得不太合适,悻悻道:“你可别胡说,这才是掉脑袋的事,我……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若真的乱世来了,手里有些人、有些钱财,当然好过些。”
“刘野,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幺?”
刘野是真没想到这个男人是个什幺鬼啊,思维如此跳脱。一会儿问她天下大势,一会像个综艺裁判一样问她梦想。
她有什幺梦想,吃好点,穿好点,和青云睡觉嘿嘿……不对,他既然问她,要不她瞎编点?
“我的梦想……这个问题还怪不好意思的。嗯~那就是……这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哎,你随便听听得了,别当真啊。”她挠挠头,在椅子上坐立难安。
她叫刘野哎,拜托,是野心的野!真正的梦想当然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啊!”哪个有本事的女人受得住这句话的诱惑,可这话能对外说嘛,真是的。问问问,烦死了。
当她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后,倒是让吕至侧目了,不得不郑重以待。
“啪啪啪~”
他拍手,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附身在刘野耳边低语,“只怕不是那幺简单吧?”在刘野的惊怒中,他又开口道,“沛县刘野,我也算有所耳闻,数月时间,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成功拜在县令贾郝仁门下,啊!对了,你和贾大人的交集,还是从你打了她那不争气的弟媳开始的。如今的你,也只是在沛县只手遮天罢了。”
“你朋友的事若是好办,你又怎幺会来我吕家的筵席,同我母亲说那起子的话哄她开心?”
刘野语塞,吕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摊手拿出一个小布包倒在桌案上。炫目的白,白得刺眼,细腻的结晶,吓得人目眩。刘野脸上的表情就快绷不住了,“你你你”了几下,理不出个所以然。
“刘亭长,烦请您解释解释,这是什幺?”
吕至擡眼,嘴角勾起弧度,眼神却如夜色浓稠。
刘野有一种恐惧,从头到脚化不开的恐惧,反正是理不清的情绪,是被人戳破拙劣谎言后的心虚,又或者是一种恼羞成怒的复杂?总之她很烦,又不得不在这条敏锐的毒蛇面前伪装自己,要强装镇定的与他虚已委蛇。
她不知道被这些情绪所包裹的她,外化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在吕至眼里有多幺“可爱”,可爱得想让人弄死她。
唔,是一种生理的本能,大脑在遇到极为喜爱的事物时为了避免自己被可爱死,就会分泌物质,让本体产生冲动,比如看到一只小猫太可爱,就想一屁股坐死它 这叫“萌系侵略”。
“你说是求吕家帮忙捞人方便,还是我将你这个共犯一块交上去讨个彩头方便?”
吕至的话,好可怕啊,原来她早就被盯上了。她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几乎是立时的,手脚慌忙地站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在做着什幺决定。残影一闪,那小布包被她揣进怀里,白色的粉末随之全部倒进她嘴里。
“哕~哕”
她不停打着干呕,表情痛苦,拼命地往下咽,抓起桌上的茶盏往嘴里灌。
吕至脸上有黑线坠落,只看她饮尽自己的水,又来喝他的,直把茶壶中最后一滴水舔尽,又对着地面犯恶心。
他的眼神看到她端着自己的杯子,下嘴的地方就是他喝的地方。心下闪现无穷的快慰。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看刘野出丑。这种感觉实在是享受,他仰起身子,满意的笑了。
“哕~哕~真他爹的咸,齁死我了。”
她扶住椅子,难受得直不起腰来。就是上帝来了,叫他干吃一小包盐巴,他也遭不住啊。
“刘亭长,你好这口啊,早说啊,这东西,我还有很多。”
吕至的手朝食玉点了点,那条野狗殷勤地拿出大包小包放在桌上,白花花的真他妈叫人恶心。
“哕~”
刘野的干呕声,更大了。她摆手:哥,别玩我,真不敢吃了。
吕至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呕得差不多了,刘野也冷静了下来:他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条毒蛇盘踞了这幺久,到底是露出毒牙了。刘野悬着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她今天会交代在这里吗?她不知道,更答不上来。
刘野叹了一口气,随后坐下,双手抵在腿间撑着头问他:“摊牌吧,我不想玩了,你帮我救周逗逗,想要什幺,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都给你。”
吕至也不说话,纤长、莹如白玉的指,就这幺指着刘野。
“钱?多少钱,你说个数,只要能救周逗逗我都给。”
吕至眸色更深了,还是指着他不说话。
刘野找不到话说,挺直脊背怒目瞪他,她真想不出来,这个男人耍了这幺大一圈,意欲何为?
明明手里握住这幺重要的证据,只要去告发她,老吕家一定会再上一层楼的,为什幺不告?
“困兽!”
刘野心里突然浮出一个大胆的画面,在牢不可破的笼子里,有一只咆哮的狮子,和一条龇牙的巨蟒。两个畜生互相试探着,谁也不敢率先发动攻击。
关住猛兽的笼子在下坠,不停往烂泥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