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有些后悔偷笑了。
她想江衍一定是注意到那一瞬间的笑意了,所以他才会立马腾出一只手,猛地抓向安然的脖子,死死地掐着她,好让她再也别想笑出来。
这样反复上演的戏码,
想必江衍是真的很喜欢她因呼吸困难而无可奈何的模样,又或者是她接不上气还说不出口的低呃声格外好听。
反正,一定有一个点让他欣喜若狂。
安然完全能体察到江衍的变化,她了解男人。
她感知到江衍正从不那幺自然的状态里慢慢适应,又逐渐张狂起来,冲撞的她几近破碎。窒息感逼近她大脑的终点,就快要冲破那条红线。
她本就因为惨痛倒吸无数口凉气又吐不出去,迫近呼吸休止,现在还要再配合江衍的扼颈游戏,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是真的要晕过去了,她也确实晕过去了。
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只是小厥了那幺一会儿,就被两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拍醒了。
下身的疼痛并未止息,反而还在愈演愈烈地焦灼着,所以那几个没轻重的巴掌都变得无足轻重,但至少她的脖子终于得到了解脱,能顺畅的吸气又呼气,发出低低的呜声了。
安然还以为她能和从前一样,总能在不断地忍受里学会适应,能把苦水捂在肚子里酿成酸酒。
但她高估自己了,她的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了,她竟然忘了。
安然是一朵不断衰竭的玫瑰
就像美女与野兽的故事里被女巫诅咒的那朵一样,正在不可阻挡的凋零。
真是浪漫又悲伤的形容。
江衍像那头被下了诅咒的野兽,正气急败坏地打算撕烂这朵玫瑰,与她共赴生死,但女巫的诅咒只是让野兽再也变不回王子,没打算要了他的命。这是女巫的仁慈。
可是玫瑰会飘飘然然永远随着魔法消逝,却没人问过那朵玫瑰是否愿意。这是女巫的残忍。
那朵被施了咒的玫瑰花,也一定不想一辈子被关在精美的玻璃罐子里,看着野兽日夜对着她露出悲伤,畏惧,憎恶,绝望的表情,她也更不想成为诅咒的献祭。
可一朵玫瑰而已,她又能如何?
最后的最后,野兽终于等到了美女,患难与共,诠释了真爱的涵义,圆满了瑰丽的童话结局。
玫瑰死了,无人在意。
“江...衍,我,真的很疼。”
微弱的声音,平静,轻薄,安然只能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是吗”
安然无奈了,她已经没力气说第二遍了,她现在连个“是”都答复不上他。
“我看不出来你有多疼”
安然闭上了眼,慢慢的吸了口气。她有些气恼,刚才那句力气果然是白花了,还不如不说
随你罢,她想。
安然向来是个干脆的女人。
安然期盼着能再晕过去一次,但她希望这次不要再那幺快的醒来,也不要让她永远醒不过来。她不想就这幺稀里糊涂死在这张床上,死在男人的身下
未免太憋屈。
安然在想江衍是不是为了报复她而吃了药,不然他怎幺一点也不会累,一点都不知疲倦。
她已经累的快睡着了,那种感觉好神奇。
这张堆叠着她血水的皮床正在慢慢融化,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化成了水。
那冰冷的水流载着她,先漂去了江河,再漂向了海。
然后咸到死的海水包壤着她满是伤口的尸体,卷进了浪里,干干净净,再无生息。
江衍的手机响了,他停下了动作,看来是个他不得不去接下的电话,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温和,连一丝多余的喘息都没有败露。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安然要谢谢这场通话,让她如愿的休息了一会儿。
尽管她终于能放下一直被江衍擡高的下半身,扭曲着腰肢,侧倒在床上,可皮带扣依旧捆着她的腿,手铐依旧勒着她的肉。只能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收拢着受伤的身体,把头仄在一边,极小声地喘着气。
她闭着眼,睡过去了一会儿,也就一会儿而已。
江衍扯着她被汗水沁湿的头发,蛮横的让她把侧着的头扳回了原位,迫使她睁开眼,看着他。
“我有些事要马上去处理”
江衍通知
“好”
安然答复
有一点火光在安然眼前亮起,江衍燃起了一支烟
火星子在他指间一点一点的移动。浓浓的烟,从他口唇之中扑出来,吹覆在安然苍白潮湿的脸上。
安然极其讨厌烟,她别过脸去,不想再闻上一口。
“可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幺”
江衍的语气好像更冷了,安然却没有意识到。她真的累极了,浑身的痛楚都再也激不起她的神经,或许是流了不少血,头晕得很,疲乏的眼皮不可遏制的垂盖了下来,下一秒就要陷入黑暗。
随你罢
安然心中答复,不管不顾。她只想沉沉地睡去,好在明日醒来。
“啊——!”
这是安然今天漫长的时间里,唯一一声惨叫。
是一声尖锐,惊惧,竭力,哀戚,有着不休不止意味的高调长鸣。
她脆弱的左乳尖,正在热情地熄灭江衍指间香烟。
江衍在那声惨叫后依旧没有拿开,他只是随意的碾着,直至金黄的火光变成灰白。那一小簇烟灰下,是一小圈被烧灼的皮肉,中间白边缘红,渗着透明的汁水。
安然对此毫无防备,她再也没有能力抵挡。
她说她,溃不成军
恐惧吃掉了她冷静的大脑,灼痛刺穿了她的心理防线,美丽的眼眸连带着一大串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冒出来。她的双腿还曲折着,手臂还圈固着,江衍还在床边的椅子上悠闲地坐着,抽着一根新的烟。
真是糟糕透了,好像漫长的噩梦回到了原点,她怎幺还是没有醒来。
第二根烟落了下来,烫在了她的右胸上。
安然的姿势怪异扭曲,可她丝毫没有办法躲避,她没有办法。
无论再怎幺努力扭动身体,依旧被禁锢在原处白费着力气。她的双乳仍然在那微小却炽烫的金黄火光里被赤裸裸的紧盯着。
无法忍受,无力再去忍受。
“江...衍...”
安然的声音打着颤,就像打火机上跳动的火焰。
“嗯?”
江衍又燃起了一根烟,吸了又吐。
安然没想过他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烟鬼,真是糟蹋了。她在想该说些什幺,要不劝她戒烟吧,又好像不行。
她是得好好想想,该说什幺才能让现在的自己远离香烟,珍爱生命。
“那烟,好烫。”
她不争气的对着江衍流着眼泪,竟然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第三根,落在了她的右乳尖。那细微的滋滋声响,被藏在了炸耳的惨叫声里。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安然到底说什幺才能对,她崩溃到大哭。她还自以为自己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完美女人,却忘记了她早已撇开了所有的后盾,只身入局。
她现在,孤身一人了。
已故的双亲,被害的弟弟,不愿连累的孔文山,到底还有谁,谁又能救救她。
是,或许还有他,可她不敢,她不敢再想。
[季佷与]
[季佷与]
[季佷与]
安然在恐惧的顶端,把他的名字,想了三遍,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他一次。
要是能如愿,安然也能安然地死去罢。
“我求求你...求求你,江衍”
“我真的真的好疼.....”
“求你不要再用烟烫我了...求求你了江衍”
“求求你...江衍..我求你...求你.....求你,饶了我.....”
在第四根烟被江衍点燃的时候,安然不知道自己一次性说了多少句求饶的话,她哭的很惨,哭的大声,哭的眼泪滚滚。
她才突然发现,原来求饶是那幺实用的东西,可她分明记得江隶刑教给她的规矩是:求饶就是浪费珍贵的口水。
但好在,江隶刑是死人而江衍是活人,活人一定会有活人的做法。
那第四根烟终于在了江衍的唇齿之间停留了好一会儿,比那三根短命的烟长寿了一些,可那根长寿的烟,却还是狠狠落在了安然的正胸口,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烫疤。
[狗东西江隶刑,竟然让你说对了,真是晦气!]
真真是浪费了口水。
安然继续哭着,叫着,又在心里骂着
她被江衍一把揪起头发,而散乱的头发像被打湿的扫把。
江衍终于笑了,他笑出了声,令安然胆寒。
“张开嘴”
安然眼睛还在不断地溢着泪,死死地盯着江衍,可什幺也看不清
安然没有照做。
“虽然时间有点紧,但我不介意再抽一根。”
安然张开了嘴。
那令人胆寒的笑声再度在耳边响起,想必江衍对此很是满意,趣味深长。
他把第四根被熄灭的烟,连带着末端黏连的一小截烟灰,丢在了安然的微张的嘴里,又用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口鼻,把那尚未湮灭的烟草气死死地堵在安然的身体里,就算她再怎幺挣扎,也不让一丝香气从她身体里跑出来。
然后在她耳边温和又轻声地说了句
“晚点见”
安然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觉得那说话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