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为什幺不开新药

黏黏糊糊地闹了一天,喻晓声又是亲自下厨做了饭,又是陪她处理邮件,还想着拉她出去看电影…总之在她耳畔不停地念叨,看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夏日入夜慢,喻知雯开了两小时的视频会议后走出卧房,玻璃外的天幕还未染上暗色。

客厅无人,左右张望无果。

目光在投向阳台后发觉,簇簇月季间藏着一道清隽的背影,男人坐在贝壳白的单椅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她循光走去,花香如有形般包裹着曼妙的身姿。

修长的手指“哒哒”敲击着键盘,时不时擡起扶下高挺鼻梁上的镜片,黑边半框眼镜为喻晓声面容增添了几分冷峭。

穿着黑缎睡衣的女人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两只细嫩白皙的胳膊搭在金属拦杆上,她静静地眺望火烧云霞,蒸腾出一片绚烂烟影,云涌慢移,层叠碰撞间漏出的碎光为万物镀上金光粼粼的色彩。

长空掠过一只珠颈斑鸠,倾斜着羽翼,往乔木公园方向扑棱扑棱得扇动飞去,轨迹拉得淡远,渐渐退出了她的视线。

她有些想念那只总飞到喻家的小麻雀了,大胆又亲人,时常飞到她的房间讨食,不吃得肚子圆滚、憨态可掬绝不罢休,离开了喻家月余,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现在瘦下来没有。

“在想什幺?”

男人贴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几乎能全然遮盖住她。

他悄然无息,不知何时靠近的。

“没什幺,发呆而已。”喻知雯回头,落日的余晖落在他淡色的瞳孔里,耀眼而热烈,像蕴藏着能将一切都燃烧成灰烬的普罗米修斯之火。

忍不住多盯了一会儿,她搂上男人的劲腰。

倏的一下,喻晓声耳根染上绯红,细密的睫毛微颤,不禁低头在她的额发间落下一吻,“我倒是想到了以前…那时也是这样的好天气,我和姐姐一起在窗台喂椰蓉,它吃得很饱,离开时差点飞不起来。”

椰蓉,是喻知雯为小麻雀取的名字。

她的心微微一动,两手抵住男人的胸膛,配合他的动作踮起脚尖,张开了粉嫩的唇瓣。

对方默契地迎上,两条舌头火热难耐地搅弄在一起,在“啧啧”的旖旎水声里,完成了一个短暂的湿吻。

某些时候,他们俩还真是有血缘上的心有灵犀。

念此,她觉得这个笑话太恶趣味,不禁打了个寒颤。

“起风了吗?”喻晓声觉察到怀里的微动,擡颌向云端望去,薄唇上还沾着一层晶莹的水色。

好像是有些冷起来了,他复而将女人箍紧入怀,用自己的肩背挡住风口,“姐姐,那我们回去吧。”

花气被隔绝在外,喻知雯扬起一抹笑。

乱伦怎幺了?

又没睡别人的弟弟。

…………

日头西沉,就这样入夜。

晚饭时开了瓶白兰地。

喻知雯不擅喝酒所以也不常喝,对瓶身上繁复的包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邵萦在欧洲买的。

至于它的饮法或者度数,她一窍不通,大概也不容易醉吧,毕竟好友是知道自己酒量差的。

她谨慎地换了个小高脚杯,只是量度忘记了控制。

她倒了酒一口含饮下,却没想到这酒劲头猛烈得很,顺着咽喉,火辣辣地刺激着她的食道,酒液在肠胃腾腾灼烧起来。

仅这一口,她的眼前便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模糊起来。

意识恍惚间,她好像听见喻晓声笑意盈盈地调侃自己……他在说……什幺……?

脚下一轻,她被喻晓声半抱着带去浴室,一面揽着她的腰,一面握住她的手腕帮她刷了牙,还挖取卸妆膏在掌心揉搓起泡。

喻知雯不记得他为什幺在她家了,抵着他的胸膛问他为什幺要来,又嚷着让他走,他却装聋作哑,一言不发。

丰盈的泡沫揉上喻知雯的两边脸颊,他附在喻知雯耳畔轻声让她闭眼,唔…皮肤痒酥酥的。

水,温温的。

他的手,好舒服。

在他为自己细细擦干脸上的水珠的时候,她悄悄睁开左眼,那双褐眸也微微一转对上了她,含着笑意,“姐姐喝的也不多呀。”

“看来姐姐的酒量是真不行,下次我可得好好看住你,不许姐姐贪杯了。”

他的话好像埋怨,可是语气听起来又不像,有点像撒娇,喻知雯重新闭眼,索性不理他。

“耍赖。”他哼笑,随手扔掉洗脸巾,翻找起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眼霜,精华,A醇…爽肤水去哪儿了。”

她低声嘟囔:“我最近不用水,直接上乳吧。”

护肤倒是不晕乎了。

“好。”喻晓声拖长尾音,宠溺地应下。

随即旋开罐身,用小挖勺抠出黄豆大小的乳霜,轻轻抹开在女人细腻的肌肤上,爆开水珠。

他由衷赞叹:“姐姐皮肤真好。”

“唔…那是…什幺?”

喻晓声闻言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是他裤袋里突起的硬质长方状物。

女人不悦地皱着眉,伸手就要摸,“硌到我了。”

“别——”他来不及阻止,被女人一把抓了出来。

慌忙间,她的手腕脱力,物品掉在了洗漱台上。

喻知雯晃了晃脑袋,使劲聚焦起视线。

半晌后,蹙眉愈发纠紧,盯着大理石台面上的pvc胶囊版,醉酒让她少了分稳重,开口便问道:“你身体…又出现问题了,有定期去看医生吗?”

喻晓声淡淡地看着喻知雯,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探究,“姐姐担心我?”

蓝色的……不是黑色的………

喻知雯捡起药片,一边摩挲着铝箔膜上的凸起,一边将心中的猜想托盘而出,“不是你平常吃的那种,你原来的药是不是已经吃完了,怎幺不去医院开新的?”

“没什幺的。”喻晓声嗤笑道,揉了揉额前的黑发,指缝插过发间,将头发往后捋开。

虽说是她喝了酒,但他怎幺好像比自己还不清醒。

喻知雯把胳膊撑在台面,迎上他的目光,“什幺没什幺的,我再…唔,我再问你一遍,为什幺不去找医生开新药?”

他自嘲般,“我发病是因为神经受不了情绪上的剧烈起伏,那药无法根治而且越吃耐药性越强。如果姐姐一直想着推开我,就算我每天按时吃药,久而久之……也免不了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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