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门看到门迎位置那一筐子伞,谢晏晏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雨怎幺淋得着少爷身上。
刚这幺想着坐上车,说了别见的那人快步朝他们走过来,不管不顾的。
服务生递伞被一把挥开,她给的就攥手里,铁了心淋雨。
谢晏晏无语。
陆封承也看见了,步履如常迎过去。
刚靠近就挨了一拳头,很用力,夹风带雨地打在脸上。
陆封承身形一踉跄,很快稳住,嘴唇张合着看不出在说什幺,边说甚至撑着伞往张扬那边递了递。
这反应彻底激怒了张扬。
他拳头杂乱地挥过去,落在对方身上毫无章法。
一下两下三下……没完没了。
雨也开始变得暴躁,噼里啪啦在车窗上砸出白色的圈,一个连着一个档的外面什幺也看不清。
谢晏晏想下去制止,车门锁死了根本打不开,只能扣着车窗发出响声。
这点声响也被暴雨直接湮没。
几分钟后,雨消停了点。
谢晏晏看向窗外——
陆封承仍撑着伞站着,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张扬跌坐在路边,沉默盯着他。
谢晏晏用力在车窗上敲了敲,陆封承朝她看一眼,又回头冲张扬不知道说了句什幺。
接着伞往他身上一丢,管他接不接,自己上了车。
他嘴角青一块红一块,迅速发动车,跟没事人一样开口:“回学校?”
回个屁回。
谢晏晏冷笑,大动作开门下去,一把把自己的伞从张扬手里抽出来。不管他讶异的眼神,车门摔出沉闷的声响。
她谁也不看,只盯着前方的路,声音冷冷的:“去最近的酒店。”
进到酒店房间,谢晏晏往卧室椅子上一坐,双手环抱在胸前沉着脸一言不发。
陆封承跟她在后面,脱下外套随手一丢,里面的衬衫也是半湿的。
小姑娘很少露出这样冷的神色,陆封承在原地伫了会儿,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拉她的手,吻她的手背。
被她擡手甩开,手指刚好从他嘴角打过去。
吃痛的抽气声刚一响起,谢晏晏下意识俯下身查看,手急切地捧着他的下颌往上擡。
还没看到伤口,陆封承侧着脸贴过去,大掌覆着她的手往嘴边送,轻轻地啄。
他手凉凉的,嘴唇也凉凉的,眼神却温热地纠缠着她。
看得谢晏晏硬不起心肠,错开视线冷着语气:“不知道躲?”
一语双关。
张扬的拳击还是跟着他学的,路数水平他比谁都清楚。真要躲,至少能少挨半数以上。可也就因为太了解张扬了,才会知道他看着凶狠,实则只有第一拳用了劲。
后面的每一下都是收着的。
全力那拳,是在还他海悦公馆打他的那下。
想到此处陆封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先前的事情里他想岔了一桩——张扬比他想象的更在乎谢晏晏。
说想岔了其实也算开脱,他其实刻意忽略了,张扬对谢晏晏也是有些特别的。这点可能张扬自己也没发现,也可能到现在才察觉。
总之算起来算他欠他点,所以躲不得。
单膝跪着的男人衬衫贴着身子,发丝湿漉漉的,他淡淡垂着眸,神色有几分落寞。看起来并不狼狈,但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这种情绪在陆封承身上矛盾,又吸引人。
谢晏晏还是没忍住,手指轻轻在他伤口处摩挲,语气也软下来:“让人送点药来吧。”
张扬当初给她介绍的时候就提过,他和六哥两个从小到大感情深厚,陆封承对他来说亦兄亦友,是值得一辈子深交的关系。
如今这种关系因为她的缘故变了味。
谢晏晏不认为她做错了什幺,但到底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三个人的纠葛她置身风暴眼,如果抽身出去倒好说。
——可她已经不愿意抽身。她选择走向陆封承,就注定是在成倍的伤害另一个人。
“先去洗澡吧。”谢晏晏柔声道。
陆封承双手合十把她的手包在掌心往脸上贴,擡头看见谢晏晏鬓边的碎发也打湿沾在脖颈上,他直接伸手把人打横抱起:“一起洗。”
谢晏晏从椅子上凌空起来,被他抱着穿过大半个房间。
套房的浴室大的惊人,近三米宽的盥洗池台,一边是半弧形的淋浴间,另一边摆了个圆形的双人浴缸。
陆封承把她放到大理石台面上,动作娴熟没几下就把她扒了个干净,衣服胡乱地丢到一边,又迅速开始解自己的。
赤裸相见,她的胸部明晃晃地对着他的脸,玻璃模糊的倒映中他们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密不可分。
谢晏晏一溜烟从台子上下来钻进了蓄满水的浴缸。赤条条的身体入水,微凉的身体整个被水温包裹住,身上的每一寸毛孔都颤栗着舒展开。
她的双腿在水里轻晃着,影影绰绰,乌黑分明的发丝似藤蔓缠着她雪白的脖颈,延伸着锁骨向下没入水里。
像是聊斋画本子里的黑白插画。
脸颊又被水汽熏得发红,映着水面上花瓣的玫瑰色,凭添妖冶。
陆封承心里一动,跟着入了水,还没来得及靠近,她擡腿在水里划开涟漪,脚尖不轻不重地点在了他小腹位置。他顺势捉住那只白嫩的脚,捏在手里软软的,都没比他的手掌大多少。
他有意讨好,手掌顺着细巧的脚踝摩挲着向上攀,冷不丁被抽了回去。
拉扯追逐,陆封承迎上去,视线正对上她的,眼神清明看的他一愣。
谢晏晏直白盯着他的眼睛:“六哥。”
语气寻常。
“他说你也没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