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沁睡不着了,赶走李斯季,起身打包行囊,又让那俩暗卫给她找些行军干粮、水囊。
她边寻思路上吃食安排,边帮老禄伯刘嬷嬷盘账、整理租契,田庄大都低息放与当地农户,看来此番离开,基本不作回转打算了。
李斯柏整夜没回,说是和表公子出府,难为还记得她入睡容易魇着,让人带话命小海儿务必守门。
一早,小鹤儿拿了个银匣子过来,“我家公子与您的,说这才是上好的。”
满满一匣子验毒银针,毫厘细针身密密麻麻镌烙圆型“御”宝。
小鹤儿刚叹气,又捂嘴笑:“公子和少将军昨晚又打起来,打得忒凶,把劝架的二公子惹火了,打了两桶冰凉井水,赏泼一人一桶,公子被三夫人禁足了。”
她:……,昨儿不是说待事了,再宰李盛拓幺。
“为甚打?”
“诶。”小鹤神色窘迫,“我、我家公子拿针标少将军的马。”
她:……,原来拿走李盛拓给她的银针是去得瑟?谁说李斯季老实巴啦。
临走,小鹤儿提醒她:“平常都三公子照看小枣儿,眼下三夫人不许公子出门,您记得去北门马场看她,小枣儿喜蜜糖浆,过去记得给带点。”
在山上,她扔太后屎尿兜子后,李斯季赏了匹漂亮小汗马,通体枣红,毛发顺柔油亮,在山上就见过那一回,她高兴地给起了个小名“小枣儿”,后来便忘了这茬。
她拍了拍额头,她可真是个渣主人。
午后,手上事了,她找小海儿要了罐蜂蜜,拾掇出门看小枣儿。
青柏苑对面的仲春园门口乱糟糟,地上散置拟送与下人的家私物件,下人排队跟二夫人领赏银,再挑些物件,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她望向园子,小径上不时有拎着物件、银兜匆匆而过的下人背影;午后阳光也掩不住的离乱伤感,充斥即将人去楼空的青州小王府。
并非她想像的热血杀回京城、欢欣雀跃离去;也是,他们在近这十年?李斯柏是首当其冲,承受命运浪打,老二、老三的奔波多少被动而无奈,辗转怎能不惆怅。
整个王府潇瑟了许多。
路上遇见老禄伯,梁沁郑重交代:往后大公子吃食菜谱务必由她经手。
老禄伯很是欣慰,“姑姑您劝大公子多吃点,他镇日多思、劳累,又不肯多喝补汤。”
她顺带问:“表、侄公子不是特地过来给大公子过生幺?怎的不过生后再启程?如此急?”
老禄伯叹气,“离京城后,大公子就再没过生了。京城那些生辰礼,不提也罢。”
这些年皇上想完全主政,与太后屡屡角力,每年生辰礼便如约而至,便也屡传青州紫薇星动,皇上屡遣天师至此威压;
与其说赐生辰礼,不如说一年年往这边扔炸弹,州府、百姓不知晓罢了;
直到今年,那俩身体大颓,立储迫在眉睫,前所未有地目标一致,生辰礼中断,匪或称起义军趁机明里暗里勾结李斯柏为民窜位。
这是梁沁穿过来时小小青州王府承受的波谲云诡。
李斯柏十年筹谋,终在各方角力中撕出条血路,大少年太不易,她帮他笼络、激励人心:“会好起来的。”
“是!账册放青柏园小书房,姑姑回来拨冗审看,许明后天便启程,姑姑辛苦些个。”老禄伯对她更是恭敬,大概顾忌回京城后,搞不好她能捞个位份?
您想多了。她对跟一帮集美共享一个男人没兴趣。说好听叫翻牌子,细想不过是刚插过别个花穴的屌来插她,她要的是很多根屌只插她一个。
目送走老禄伯,她去北门马场喂了小枣儿,小枣儿毛发油顺,姿态傲骄,一看便知被照顾得极好。
喂草、蜜浆照吃,甩着马尾不鸟她。
许是被王府弥漫的离愁感染,她摸着小枣儿油亮发鬃,“我带你去京城,看过远方,我应该就能回去了,愿你永远有人照顾有人宠永远傲骄,若有机会跑回山野,做匹野马安全终老也行。”
小枣儿深邃轻郁丹凤眸子、长睫眨动,漂亮极了,她坚持认为它听得懂,感叹李斯季审美真不错,超合她意。
离北门最近的弱院,也在发银子遣散下人,三夫人似也比孩儿们更雀跃。
阖府回京,各怀心事。
趁暮色四合,她绕至北门外溪边槐树下挖出银票珠子,揣进怀兜,又绕至槐树后大石旁,那里有一小石碑,是她给原主梁二姑立的衣冠冢。
她蹲下拔除杂草,“愿你已投个好胎,我上京城去,估计不回来了,临走我会在临近雇个小牧童,逢年过节来给你除草、上香。”
正虔诚除草、俯身致礼喃喃,身后传来道阴森森男声。
“你在拜祭真正的梁二姑?”
……
???
梁沁身上猛炸一波一波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