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张张嘴不知如何作答,还好林闻鹤摆摆手头又偏了回去:“随口一问。”她视线重新回到今天的试卷上,有些愣神。
很难想象仅仅是初中时爆发的事情,其冲击的余波还能蔓延到自己之后的人生。那个在一众校领导和家长面前,理直气壮辩解“是她勾引我的,是她让我给她写这封信”的人,或许早已把这个被污蔑的具体的人忘记,但残存的恶意不会被抹除。
进入这个班级第一天,她就被堵在教室的角落,尚未痊愈的伤口血痂被狠狠撕开,仅仅因为一些“兄弟义气”。大部分人也许根本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如果是一个免费生,那跟随他人一起排斥又有何难度。
“哎。”
她散逸的思绪被拉回,林闻鹤看着自己,被过长刘海略微遮住的眼神里,顽劣不加掩饰:“你和那个男的什幺关系?”
她疑惑歪头,林闻鹤不耐地啧了一声:“就是班长。”江梨神色如常,半晌摇头笑笑:“我和李牧柯能有什幺关系,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表情太过平静,仿佛只是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又征询地看向他。没有套出自己想听的话,他兴致缺缺摆手,正好上课铃声响起,继续蒙头睡自己的下午觉。
江梨就是一个过于平静的情绪管理器,所有的波澜都掩藏在看似怯懦的面色之下,也是林闻鹤最讨厌的那种人之一,无论怎样都不会给出他想要的反应。不过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学校的生活比起以前无聊透了,索性来日方长这个乐子可以慢慢挖掘。
江梨有时候会想,李牧柯实在是一个看人很准的人,将她的内在看透直至完全占有,也知道她能够保守每一个认定的秘密。
只需要给她一定的善意,就能兑换属于自己的奖励,而江梨也贪图爱的假象作为支持到现在的勇气之一,两人各取所需一本万利。
最后一节自习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大家哀嚎着收拾书包向门外走去。不知道今天妈妈会不会回家,江梨加快整理东西的速度。教室里大部分人已经走完了,这些人或者是继续补课或者直接约着出去,这些都和她的世界无关。
叩叩。
课桌边被轻叩一下,她顺着小臂擡头看去,李牧柯笑得善意:“江梨同学,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还没来得及走的人并不太在意这个角落的对话,毕竟李牧柯和江梨从各方面来说都差距过大,也就学习这点能产生交集。
她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和李牧柯并肩向外走去。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江梨有些疑惑转头看向他,毕竟两人很少在别的同学面前交谈,这样约着同行以为有什幺要紧事。他目视前方,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头轻笑:“稍等一下。”
又这幺走了一段路他冲某个方向挥挥手,看起来放松闲适甚至心情不错。转头向江梨解释:“遛个人。”
她往他挥手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索性也不在意,回头和李牧柯向校门走去。
他忽然问:“今天林闻鹤和你聊了什幺?”她没想到李牧柯会在意这个,想了想把下午的对话说了出来。他面带思索沉吟片刻,又笑得眉眼舒展:“这个人很有意思。小梨,你觉得呢?”
江梨耸耸肩,她在某种角度来说和他也是一类人,不感兴趣的事情毫不在意,对这个同桌也不甚了解。李牧柯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笑着摇摇头,两人走到离他家轿车不远处停下。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的眉眼,轻声开口:“小梨,明天来我家可以吗?”江梨有些错愕:“当然可以,但是你家里……”
李牧柯神情毫不在意,可以说得上冷漠:“我爸妈要回来了,不用我操心。”
怪不得,江梨了然点头和他像普通同学那般挥手告别。回程的路上她恍然明晰,怪不得他今天有些维持不住自己的常日模样,甚至隐约可见以前的他。
夕阳渐渐铺满天际,她没来由地叹息,看来明天又要小小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