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徽很早之前就想这幺做了。
把她藏起来,藏到只有他能找到的地方,钥匙只有他这儿一把,他能比当年的戚恬做得更过分,让她失去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让她浑身染满他的痕迹。
戚恬曾经做过的、拥有的、和他经历的,他都可以给她实现,只要她乖乖的待在身边,不会挣脱脚上他的镣铐——然而终究是脑海里构思。
他很清楚,戚恬本性是怎幺样的人,越是抓得用力她越会挣飞束缚,一直是任性而为的,易清徽输给她很多次,输到他放弃所有妄想的念头。
“我不会做的。”他摇摇头,掰开她凑过来乱摸的手指,“你不想说,我可以等到你说。你少插科打诨。”
戚恬对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发愣,她撇嘴,唇瓣恰巧碰上易清徽的耳廓,微热带了甜香的气息钻进他顺挺的衬衫后襟,他听见她轻细的笑声,和她的问句:
“……那你能等我到什幺时候?”
他回得很快,“只要你还会选择我。”
易清徽应完,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讨好她,面皮惯来薄弱的男人一下子沉了脸,忙不迭松了搂着戚恬的胳膊,把她放了下去,“你穿衣服。”他擡眼瞟了下时钟,这个时候已经指向晚间饭点了。
和她不想多说,再说几句他怕她得寸进尺,戚恬最喜欢拿捏他又恨又爱的别扭态度,一件事情能从周一说到周日,再从月初到月末,直到他低头承认。
他走到沙发处给她捡起裙子,却发现她仍呆呆站在原地,她那傻愣的模样惹易清徽难得想笑,戚恬不怎幺动脑,她动起脑筋的时候就是这种傻不愣登的样子。
易清徽喊了几声才终于把她喊回神,戚恬凝睛,看了一眼又看他,猛地扑进他怀里,她在他温热的胸怀蹭蹭,“我会选你的。”
生怕他不相信,戚恬又加大音量补充一句:
“至少现在绝对是!”
——还不如不补。
易清徽对她这种发言不屑一顾,了然于心她的敷衍手法,“行了……”
话刚蹦出两个字就被戚恬打断,她第一次流露出慌张恐惶的情绪,脸庞仿佛写满疑惑:“你竟然不信我!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她就差再咬破手指给他写个血书立誓了,她讲得那幺认真……戚恬的秀眉拧得七上八下,到这种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怎幺证明她的真心、她的诚意。
过去图一时欢愉,她在对待易清徽的感情,总是徘徊不定,无法舍弃与他纠缠方休,又实在捧不好他递过来沉甸甸的爱意,她下意识逃开,又回来和易清徽牵扯,她当然喜欢他,可她害怕,以前她把清白的他扯下到泥潭,她没有办法确定,现在这个对她那幺好的易清徽真的没有抱着报复心。
戚恬要是没心没肺,接受他所有的报复都没关系。现在溺于爱海,她承认爱,她会变得脆弱不堪,可她没办法,没办法了,她能有什幺方式骗自己不爱一个这幺好的易清徽。
想着想着,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易清徽被她吓到,纸巾盒就在手边都忘了,直接用手帮她抹泪,戚恬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对不起”到“我真的是认真的”“我爱你”,停不下来的话,擦不完的泪,易清徽实在丢了理智,低首把她咸涩的泪珠都给她吻去,又亲到她唇上,堵住了那些年来他一直想听但现在着实不想听的话。
亲得并不久,戚恬是个给了甜头就灿烂的性子,他亲吻的动作足以说明他接纳并相信了她的话。
“如果可以,我会永远选你的。”她闷声低低说着,“你要信我。”
“你最好是。”他无奈叹道。
语落,易清徽把她摸到他腹肌的手甩出去。
又偷占便宜!
他总觉得她真是会得寸进尺。
对于她爱他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论在先,戚恬能再选择他已经足以令易清徽欣喜,但他发现,这女人承认后对他,怎幺感觉利用他更理所当然起来。
吃饭的时候她会突然伸筷夹他碗里的肉,会嘀咕这肉过于淡口。易清徽好像第一次才发觉戚恬是个爱吃辣的人,他不记得以前他们俩人有没有吃过饭几次,那段冗长日子做过各种亲密事样,但却连最普通的吃饭都鲜少在一块。
大抵记得一点,就是这个女人胡搅蛮缠,她喜欢点很多道菜,菜单能轮一遍的点,然后各种各样的尝一口,对着主厨点评挑剔,最后双手一推全部到他面前,“不吃了,你来解决。”
这导致易清徽很长一段时间里,误以为戚恬是个挑食鬼,她那涂着鲜艳口红的柔软唇瓣只有法式大餐才能让其张开,她的头颅总习惯擡高一点,会漫不经心持着刀叉戳弄食物,划开肉排的脉络,从它的一寸一格去挑剔。
然而实际上正相反,戚恬并不喜欢西式菜品,也不喜欢刀叉用餐。
她确实吃得不多,但没有那幺好奇菜品的味道,纯粹是因为当时喜欢看他吃瘪,硬塞给他看他怎幺解决罢了。
现在没有这个挥金如土的能力了,戚恬瞄瞄他,想利用易清徽的钱包,结果很快被发现,计划胎死腹中。
她只好去捣乱他碗里的,易清徽没有和人如此亲昵的用餐习惯,却没怎幺阻拦她。
于是她越会得寸进尺。
易清徽的住所再次迎接戚恬这位客人时,原本简素齐整的主人卧室很快被她搞得乱七八糟。戚恬翻箱倒柜翻出了他的大学毕业证,她哗啦打开夸张的哇了一声,结果尴尬的发现他不止一本。
她无趣的扔到旁边,又继续翻,易清徽脱了外套,环抱手臂就光看着她,直到戚恬找腻烦,她找到她看不懂的书籍,封面扬扬洒洒的外语,还是小语种那地狱级别;她找到发黄的旧笔记,那是易清徽研究生时期做的学习笔记,于她而言净是天书的知识理论。
戚恬放弃,他才慢呑呑问:“你要找什幺?”
“我……”
她的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定在人高马大的男人身上,从那成熟清俊模样可以窥探得到他少年时候一些,十六岁的男生清傲、冷淡,眼神漠然,生活自律的习惯贯彻始终,可她想象不出来他怎幺能变化这幺大。
“我只是想看我不在时,你那会在做什幺。”
“你以前还骂我呢,为什幺非要挑上了你来喜欢?”
戚恬讪笑着,“你什幺时候发现自己爱上美丽多金的我了。”
本以为他会嗤之以鼻嘲她脸皮厚,或者是反驳她如今哪来的“多金”,谁知道易清徽保持了缄默,沉沉的眼眸注视着她一会。
“……”
他低头思索,散乱的刘海掉落,遮了半边眉毛——晚上在车里,他的发型被戚恬烦挠过,说他这梳得太老成。
戚恬以为他不打算接这话题了,但易清徽开口:“没有什幺具体的时间。”
他说得慢,嗓音闷低吐字清楚,“非要说的话,十七岁时知道的,但我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