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无数次让他从我眼皮底下跑走。
无论是追刺客突然遇到他,还是我的行踪莫名的暴露,还是贾诩言语中的引导,无一不指向我本最信任的人。
我知道,可我却不愿意说破。
就像一层薄薄的纸窗户,可能都不需要我捅破,有一天就会被风儿割出口子来。
我总觉得,他不会害我,无论他的心是否在我这边,无论他是否是身不由己,是否有把柄在对方手中,是否欠对方钱… 更何况每一次他为了我受伤,为我挡下刺客的暗器,在他每次望向我的眼中,闪烁的分明就不是背叛眼神。那眼神明明坚定而明朗,那里面分明充满了我的影子。
直到上一刻前,我都仍然这幺认为。
可如今的傅融被擒住双手,跪在我的面前,他脚边赫然掉着一份竹简。这是一份暗号,一份秀衣楼在外潜伏者的名单,而这份名单的译文我一般都贴身携带——在我随身玉佩的暗格里。
我缓步走上前,将手伸入他的衣襟内,摸到了那块已经由他的体温温热的白玉。我感觉我的手指有些颤抖,应该说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有些颤抖,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将玉佩抽出,压下心中失望与愤怒交杂的火。
“傅…”我开口才发现我的喉咙干涸无比,声音有些嘶哑,让我不得不放弃呼喊他的名字。
所有人都不敢看我,除了傅融。
与他的眼眸对上,我才发现他的眼中出奇的平静,好像一潭死水,似乎我打算对他做的任何刑法都无法掀起波澜。
一幅活死人的样子。
“楼主,请问该如何处置”阿蝉的耳朵,灵敏到了能听到睫毛煽动的声音,她自然是听到我开口,也说不定听到了我咬牙的声音。
我看向阿蝉,很难得的,遇到我的眼神后,连她都扭开了脸。
“带到我的院子,耳房,先关着。”
大概是有些疑惑,阿蝉顿了顿,但依然回了一声“是。”
“我需要单独审他”我的声音依然很沙哑“这件事不可外传。”
阿蝉点了点头,将傅融押了下去。
阿蝉自然知道不可外传,广陵亲王身边最亲近的副官是里八华的人,这种传闻一出,秀衣楼在外必将声名狼藉。阿蝉在走出院子前回了头,发现楼主依然站在那里,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直到顶珠上的缺口划破了手掌,飘来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