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屋内只剩他高潮后剧烈的喘息。
少女趴在他胸膛上,百无聊赖地用食指戳了戳他左胸口,带了些狡猾笑意:“陆不行,你心跳好快。”
陆不行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一瞬间有种和那次昏迷时一样的感觉,好似这一切只是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一眨眼就会消失。
可这次他想明白了。
怎幺会是梦呢?
他贫瘠的想象做不出这样美妙的梦。
身上的姑娘用胳膊支起脑袋问他:“陆不行,你还没回答我呢。”
屋中没点烛火,她一双杏眸在暗色里似月色下的湖水波光粼粼,陆不行凝视着她的眼睛,低低道:“回答什幺?”
“喜欢我呀,我说了我喜欢你,你难道不应当也回一句喜欢我?”
“我……”
少女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压在胸口,像是他满溢出喉咙爱意,在即将冲出口时又被他勉强压回,差点咬到舌尖。
少女语气是轻松的,活泼的,像是随口问他要不要喝粥那样说出“喜欢”二字。
可她真的明白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幺?
陆不行看着少女,抿了抿唇。
她是三月黄莺,而他只是冬季凋败的枯木,鸟儿会在寒冷冬日里找到根枯木短暂停留,可从不会在枯枝上度过一生。
他自认没什幺值得喜欢的,相貌不好看,身子更不提,性情常被手下人叫活阎罗,她到底为什幺喜欢他?
或许是家中变故初嫁过来的雏鸟情节,或许是替她解决了父亲的牢狱之灾,又或许只是小姑娘觉得好玩一时兴起。
陆不行敲打着心逼问自己,无论哪种可能,足以让她和你度过一生吗?
答案是否定。
如果有一日她腻了怎幺办?若是她那时要走怎幺办?
他是否还能在拥有之后仍然冷静理智,顺着她的心意放她走?
清楚地知道这蜜糖般的陷阱背后可能是万丈深渊,一旦踏入便回不了头,他还是忍不住为那点甜味诱惑张开口,珍而重之给出了少女想听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少女满意地听见那一句话,从胸膛处蹭着爬上来,脸停在他下巴,眼睛溢出笑意,点了点他嘴唇,又点了点自己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不行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少女眼神不躲不避,就那样看着他,于是败下阵来目光慌乱的人只能变成自己。
林婉看见他通红的耳根,嘴角弯起弧度,将头埋进他颈侧颤动地笑个不停。
好可爱。
脖颈埋进去只毛茸茸的脑袋,发丝震颤着扫来扫去,温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一阵麻痒,陆不行被她弄得心脏柔软。
他擡起手迟疑了一下,将少女的脑袋转正,薄唇紧抿,喉间微动。
闭上眼,睫毛如蝴蝶般震颤。
他缓缓靠近,直到二人鼻息相融,轻柔地印上一个克制的,一触即分的吻。
——
窗外飘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压了满院子枝头,屋内炉火烧得暖旺,林婉懒懒地裹着毛毯,瘫在小榻上不愿动弹。
陆不行端坐在案桌前,身子板直,手中持笔悬在空中,半天未落,一颗墨珠滴在纸上洇出一滩墨迹。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林婉道:“别盯着我看了。”
她坐在他旁边盯着看了他一下午,致使他虽坐在这里心思却全然不在文书上,一沓批改得奇缓,连平日里十分之一进度都赶不上。
林婉歪了歪头,将毯子蒙上眼睛道:“那我不看了。”
没闷在里面多久,毯子角便被掀开钻进一线光亮,那人语气带了几分无奈:“今日怎得一直看我。”
林婉毫不吝啬夸道:“你生得好看,日月光辉不及三分,自然一直看你。”
陆不行短暂地愣怔了一下,马上回过神,继续动手将她从毛毯里捞出来。
自从那一吻之后,几日之间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化飞速,陆不行自觉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幺差别,林婉却愈来愈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时常语出惊人。
林婉拍掉陆不行骨节分明握着毯子的手,又从里面将毯子拽回去,道:“你不是不让看吗,陆大人身娇肉贵的,我可不敢看了。”
无声半晌,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他妥协道:“是我的错。”
林婉从毯子钻出来,将他拉到小榻上窝在一起。
屋子里暖和,她只穿着一件薄衫,磨蹭间不免散乱,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以及一小截锁骨,暖融的空气熏得人犯懒,林婉打了个哈欠,吐字不清道:“快年关了。”
随着她动作,衣衫更往下滑,圆润的肩头也快尽露在空气中,歪斜的衣领下隐约能看见少女胸前的美妙弧度。
陆不行视线触上那抹晃眼的白,被烫着般移开眼睛。
林婉察觉到他慌乱的视线,有心使坏,欺身到只离他一掌距离,视线稍向下瞥便能看见藏在衣衫里半遮半掩的酥胸。
陆不行耳根飞红,眼睛愈发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林婉眸子里蕴了笑意,擡手戳了戳他的干涩的唇,道:“别盯着我看了。”
他无措地看着林婉戏弄的眼神,恨不得能时间倒流收回那句话。
林婉笑了好一阵后,认真道:“父亲马上便要出狱了,我们得去买些过年用的东西。”
“然后带你正式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