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理喻!」
瞿炎怒气冲冲地走进四师弟松仙的院落,从他手中夺过他那杯还没来得及品尝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个光。
重新给自己斟上一杯,松仙倒也不恼,他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风雅,气质温润柔和,嘴边噙着的浅笑衬得五官煞是温柔俊美:「又怎幺了?」
二人关系甚好,瞿炎也不必隐瞒。
「昨夜大师姐闯进了我的寝房,还同我……今日却装作一副什幺都不记得的样子,被我拆穿后又说什幺要对我负责!」
信息量太大,松仙唇边的笑意一僵,连握着茶盏的手都是抖的,他只好放下茶杯,温声问道:「师姐和三师兄你……」
想到自己床单上那几滴殷红的处子血,瞿炎更是没由来地气恼:「我们行了夫妻之实,谁知道她一个女子却满不在乎的模样,还……」
还出言挑衅自己!
「罢了!既然大师姐都不在乎,那我也不必放在心上。四师弟,你觉得呢?」
松仙垂下眼眸,看向茶盏中的那层浮末:「在下觉得……」
拉长的尾音中,沉于茶底的气泡蓦然上升破裂,他惊觉什幺,拂袖起身:「三师兄,仙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
「喂!」
*
踏枝仙门的大师姐勤勉认真,论天资和努力程度,更是门中佼佼。
松仙找到年浮玉的时候,她刚把入门剑法舞至第三遍。扎实的基本功是修行高深剑法的关键,这是年浮玉始终主张的一点。
「浮玉。」
踏枝仙门的弟子男女比例各半,但松仙唤年浮玉的时候从不像旁人一般直接叫她「大师姐」,也不曾像瞿炎那样连名带姓地唤。平日在众人面前叫她「浮玉师姐」,私下里却爱唤「浮玉」。简单两个字由他轻缓温和的音色讲出,偏带了些缠绵柔肠。
年浮玉虽入门更早,但二人年纪相仿,关系也更好些。因此松仙喊自己的名字,是被她默许了的。
听到呼唤,年浮玉收剑入鞘,看向来人:「松师弟。」
她鬓发微湿,脸颊微红,淡然的一双眸子晶莹透亮、澄澈如水,带着股旁人少有的坚定与自信,是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美丽。
「师姐昨天……」松仙不着痕迹地看向年浮玉,正好瞥到她衣领下半遮半掩的红痕,一时语塞,语调一转:「身体可有不适?」
不提还好,年浮玉这才发觉自己腰肢有些酸痛,两腿之间的隐秘处更是胀疼,红肿的肉瓣摩挲,每走动一步都疼痛无比。果然昨夜太过放纵,如今倒是尝到苦果。
可就算年浮玉根本不爱三师弟就同他共度春宵,就算她趁着醉酒自暴自弃放纵自己沉沦欲望……她也再听不到师尊长长的叹息,还有他无奈的一句「浮玉别闹」。
她心口酸痛难忍,面上却不显半分痕迹,淡淡道:「师弟有什幺事?」
「师姐请张开手。」
不明所以地伸出右手,年浮玉察觉到冰冷的瓷瓶被放到自己手心,她疑惑看去,松仙如同泼墨山水般秀丽的眉眼凝着一片温和之色,语调轻柔:「师姐修炼刻苦,难免受伤。这是在下自制的药膏,消炎止痛的效果极好。」
年浮玉点点头,收回手:「多谢师弟,我就不推辞了。」
「哪里话。师姐平日里的指点可比这小小药膏珍贵得多。」
二人寒暄了几句,年浮玉见太阳高挂枝头,该去指点师弟师妹们修炼,便同松仙告别。
「浮玉……」
温热的手指握在年浮玉微凉的皓腕上,松仙察觉失礼,飞快收手,然而指腹在窥探不到的角度轻轻摩挲,似乎在回味细腻肌肤带来的令人留恋的触感。
「还有何事?」
「师姐对三师兄……」似是有些犹豫,松仙缓缓开口:「是怎样的看法?」
沉吟片刻,年浮玉答道:「性情桀骜、眼高于顶。易躁易怒、难担大任。」
「不是这些……」万千心绪被全数压下,松仙摇摇头,「罢了。师姐就当仙从未问过吧。」
他怅然离去,长长的叹息同他不为人知的心思悄然化进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