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是陈海报的。
早在刘子皓逼着岑奚打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陈海一定会报警。
他虽然潜入矿场,发现了当初坍塌事故的真相,但却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弟弟陈河的死也是刘家造成的,物证只有那一份事故车辆检查报告,可仅凭这份报告,根本无法将刘家人定罪,所以,这件事只剩一个突破口,那就是寻找人证。
陈海已经暴露,自然没办法再继续调查,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警方介入,这场坍塌事故性质极为恶劣,一旦警方接手,矿场上相关人员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警方的监控之下,这对于隐藏的人证而言,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当然,刘家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违法开矿并在事故发生后安然抽身,其背后肯定牵扯了多方势力,甚至有可能是政府高层在为其保驾护航,贸然报警反而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所以岑奚和陈海达成了共识,先将所有证据公之于众,利用舆论的力量给警方施压,将普罗大众的目光全部聚焦到这件事上,多家媒体长枪短炮地在那儿盯着,背后的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刘子皓的动作要比想象中快,他们抓不到陈海,自然会将目光转移到岑奚身上,毕竟除了她以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能如此费尽心机地要刘家倒台,也正是这个原因,岑奚才没有将证据握在自己手上,而且让仍在暗处的陈海去完成后续的一切。
所以,在岑奚打电话让陈海交出证据的时候,他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谁都有可能阻止他报警,唯独岑奚不可能。
而就算他当时反应不过来,岑奚也很笃定自己不会真的出事,因为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傅司礼。
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有人生、有人死,有人踏上云端、有人跌入地狱。
清晨的光透过窗纱缝隙照进室内,岑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傅司礼正立在床尾低声和人打着电话,察觉到这边动静,他侧过头来看了眼,快速对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然后挂断,走到岑奚跟前。
“吵醒你了?”他声音轻轻的,一边说一边伸手撩开了她额前的碎发。
岑奚反应有些迟钝,半晌才摇摇头,说话时带着点鼻音,糯糯的:“没有,我自己醒的。”
“嗯,那可真乖。”傅司礼笑了笑,俯身亲在她脸颊,柔声问:“饿不饿?”
“有点……”说着,她突然想到什幺,‘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探着头四处张望,模样有些呆萌。
傅司礼捏了捏她的脸,将一支手表递到她面前:“在找这个?”
岑奚眼睛一亮,连忙接过,这块表是她昨天挣扎间趁刘子皓没注意从他手上薅下来的,这不是大牌表,款式也比较老旧,她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会儿,然后用力将表往柜子上一砸,玻璃表盘瞬间破裂。
“小心!别伤到手。”傅司礼眉头一跳,迅速抓过她手腕,捏着她手心反复检查,见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
岑奚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随即从表盘底部抠出一枚极小的黑色内存卡:“果然在这里!”
上次在KTV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支表,按照刘子皓张狂的个性,本来就不大可能会戴这种看不出牌子的普通手表,若要说这是定制的,可表盘上的走字根本不准确,所以岑奚当时就在怀疑,刘子皓拍摄的那些不雅视频,或许就藏在这块表里。
她愣愣地看着那张内存卡,想了一会儿,指尖稍稍用力,就听‘咔嚓’一声,小卡瞬间断成了两半。
可下一秒,岑奚又突然皱了眉头:“嘶!掰早了!说不定里面还有刘子皓的其他犯罪证据呢!”
之前就听苏雨欣说过,这几年万华娱乐投资的很多项目都有问题,各种阴阳合同层出不穷,表面的帐做得天衣无缝,实际偷逃的税款早就不是小数目了。
傅司礼看着她多变的小表情,不免有些失笑:“这幺快就后悔了?”
“嗯!该打开看看的!”岑奚撇了撇嘴:“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做了,就不怕查不出来。”
不过昨天虽然陈海及时报了警,但也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舆论还没来得及发酵出去,就怕背后的人会趁现在乱作一团的时候搞小动作。
岑奚有些不放心,运势就要从床上下来,却被傅司礼大掌按住:“先吃饭。”他安抚地揉了揉她发顶,轻声道:“后面的事放心交给我,好不好?”
岑奚一下子就不慌了,是啊,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会出乱子。
“傅司礼。”岑奚默默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她抱着被子蜷成一小团:“我做的这些事…看起来是不是幼稚又莽撞啊?”
傅司礼挑了挑眉,反问:“想听实话吗?”
岑奚看着他有些打趣的眼神,不满地轻‘哼’了声,道:“算了,不听了。”
傅司礼笑得宠溺,眼里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他伸手挽了挽她耳边的碎发,指腹在她脸颊处轻轻摩挲:“奚奚,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