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南墙

虞清欢其实不喜欢夏天,灼烈的阳光总会透过车窗炙烤。她把风力调大,膝盖微微凑近出风口,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热气带来的焦躁。

沈崇景绕了路送她。

安歆刚吃过午饭,见她来了也不说话,苦脸低头鼓着腮。戳也戳不动,虞清欢只能摸着她脑袋哄,说城北开了家法餐,巧克力布朗尼很浓郁。

这才有反应,安歆擡头横眼,“重色轻友!”

虞清欢气得掐她的脸,掐的她声音拔高,噌地站在沙发上,“你知道崇哥下午要去新西兰吗!”

时间凝固了几秒,虞清欢下意识松开手,那一刻安歆甚至有些愧疚   ——

作为朋友本该无条件支持。

可她的清欢骄傲又明媚,艳如荆棘玫瑰,耀如权杖宝石,从来神采飞扬满眼孤高,她又怎幺能看她跌落破碎却无动于衷。

谁不知道华妍就在新西兰。

房间里静的出奇,虞清欢经历过无数次理性与感性交织的沸滚翻腾,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这次也不例外。

片刻才调整过来,正要宽慰,江沉昭推门。

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他一副了然的神情,虚握成拳轻咳两声,“也不一定就是去找华妍的。”

………

安歆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江沉昭自己也懵了下,看安歆要扑过来掐人摆摆手赶紧圆,“我的意思是也不一定就会见面。”

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虞清欢默默退了几步。

她弯身将沙发上的手机拿走,怕硌着安歆,收拾好擡头一看,安歆两腿锁住江沉昭的脖子,还招手朝她喊道:“快!给他一巴掌!”

虞清欢哭笑不得,把她从江沉昭身上扒下来劝道:“你内功深厚别出人命。”

她知道安歆在逗她开心,也感激。

可这一年她时常被爱与别爱两种情绪撕扯,像疲惫的旅人跪在满是海市蜃楼的荒漠,从一开始她就是臣服者,何谈理智与清醒。

“安歆。”她喊。

“怎幺了?”安歆问。

窗外太阳滚烫,浓烈的云,刺目的光。

虞清欢张了张嘴,片刻后才终于组织好语言。

她看着安歆的眼,语气平稳如常,“你之前问我NQ是什幺意思,我说是Nerve   Huan,其实不是。”

“NQ的意思是,南墙。”

“安歆,这南墙再硬,我都要撞过才甘心。”

*

把江沉昭轰出后又聊了许久,布朗尼没吃成,倒是用掉好几包纸巾。安歆趴在虞清欢肩膀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充分演绎了什幺叫好姐妹感同身受,比虞清欢还像爱而不得的悲情女主。

卧谈会之后低落的情绪缓解不少,果然闺蜜和眼泪才是良药。

到了饭点,安歆点名要吃最贵的餐厅。

餐前面包被烘烤的酥酥脆脆,黄油香扑鼻,切面还冒着热气,但安歆吃了小半口就没再动过。

虞清欢放下杯子,笑着打趣,“良心发现准备给我省钱了?”

“呸。”安歆白她一眼,“休想,和牛双份!”

“小心穿不上订婚礼服。”

“穿不上也要吃穷你!”

安歆眼神晶亮语气豪迈,宛若菜市场挑西瓜。

小手一挥:老板,来他十车!

虞清欢忍不住扬起嘴角,想起上学时校门口便利店的阿姨跟谁都不苟言笑,却独独会送给安歆一些糖果。

她就是这样可爱,随时随地让人感染快乐。

说起学生时代,安歆更是来了精神。

前几天她在新闻上看到李予即将回国发展的消息。

提起李予,气氛凝滞了一瞬。虞清欢有些卡壳,往事久远,脑子里早已拼凑不出初恋的样子。

还是安歆积极,拿起手机放大图片举到虞清欢脸前,就差戳进她眼里,“你看,还挺帅的。”

是张杂志照,经典黑白穿搭,骑士风外套内搭白衬衫黑领带,率性洒脱。

这才有些轮廓   ———

似乎也听谁说起过他做了模特,小有名气。

但青涩懵懂的年纪,和现在隔着不知道多少层时间滤镜,早已连片段都记不清了。

“当时你们都不太成熟,分手很草率。

“说不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一直把你藏在心底。”

“或许还能再续前缘呢?”

安歆叉起一块蘑菇,喋喋不休地发挥着想象。

“难为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虞清欢撇了讲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的安大编剧一眼,把切好的鱼肉放进她盘子里。

安歆恍若未闻,依然沉浸在天马行空的世界,虞清欢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

青春总是雀跃的。

虽然世界被切割成教室外的走廊,跑道上的哨声和密密麻麻的公式,但在昏昏欲睡的午后也还是会有各种憧憬。

那些年是热烈也恍惚,虽然也有些插曲不允许她保持天真,但她仍然敢爱敢恨自由灿烂,那是最初的,最明亮的她们。

只是学生时代终究成了别人正在经历的故事。

回忆回忆,回不去的才叫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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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NQ”上一章写到过,是虞清欢的微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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