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穿越到这具身体里已经三天了。
镜子前女子容貌明媚,一双杏眸清凌凌地宛若一汪泉水,正蹙眉看着自己镜中的脸。
唇上抹了殷红的胭脂,头戴凤冠,身着绣花红袍。
今日便是出嫁之日。
林婉作为一个医学生,本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却不想一朝穿越进了自己看的小说中。
可惜她既没穿越成皇亲贵胃的身子里,也没穿越成什幺世家的大小姐,而是穿进了罪臣林将军之女的身体里,被皇帝赐给了当朝大太监陆不行。
皇帝此举名为恩典实为羞辱。林婉叹了口气,听说那太监脾气十分不好,这样一个“羞辱”进了门,自己怕是没什幺好日子过了。
接亲的锣鼓声已经到了门口,媒婆推门而入,道:“林姑娘,吉时已到,请吧。”
她将盖头随意蒙上,搭着媒婆的手出了门坐上马车。
一路锣鼓喧天,街上的百姓听说了太监娶亲都来看热闹。
“诶你说,这活得久了太监也能娶妻子了。”
“那玩意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用什幺用啊哈哈哈,早就被割了,怕不是有心无力。”那人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可惜喽,听说林将军府的小姐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
“不若将这美人让与我——我定叫她快……啊唔”那人话还未说完,便没了声音。
林婉偷掀开盖头,将马车前方的布幔拨开一个缝隙,朝外瞧。
便见那口出狂言的男子被一黑衣护卫捂着嘴,拖到旁边一小巷里没了踪影。
收回视线却看见马车正前方有一男子骑在马上。
一袭正红衣袍,身姿端正,长发利落束起,从背后看露出的脖颈白皙地不见血色。
是陆不行。
若不是知道那是当朝大太监,他周身的气度还真会叫人以为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端方君子。
林婉本以为此次娶亲定是能省即省,无论是仪式还是流程都从简,毕竟办得越盛大,他作为太监受到的羞辱便越多,更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接亲,一路上多少污言秽语,也亏他能忍。
一路到了陆府,林婉赶紧放下盖头,端坐马车中。
窸窸窣窣地布料摩擦声,林婉红盖头下的一小方视野里出现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看见那只手在细微地颤抖。
“还不出来?”语气淡淡。
——
酒过三巡,陆不行应付着满座皇上派来的虚情假意的大臣们,一个个无不口中道贺眼中戏谑地看笑话,往来推杯换盏间令人作呕。
太监的那处本就不利,喝了这许多水府憋胀,他感觉自己下面那处淅淅沥沥地已经隐隐有些滴漏,裹在厚布里潮湿闷热分外难受。
“陆总管,恭喜恭喜呀,喜得娇娘子!”那大臣语气暗藏讽意。
“多谢李大人。”陆不行长睫倾覆,额角被水府逼出微汗,面上却不动声色。
李大人被他用那阴沉的眼风扫了一下,脊背汗毛竖起,嘴里嗫喏着:“不过是个太监,还当自己曾经掌权厉害着呢。”话毕甩袍离去。
终于送走了来客,陆不行站在房门前却有些踌躇不安。
刚才去了茅房,大概是憋了太久的缘故,身下可怜的残根竟然半点排不出来。皇上的眼线说不准还在盯着,他不能耽搁太久叫人看出端倪,便只好紧紧裹住腰腹来见她。
林婉,林将军家的小姐,年少时曾见过一面。明媚心善的小姑娘帮过自己一次,却不想今日再见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嫁给这样一个腌臜废人,她一定恨极了自己。
林婉端坐在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便摘了盖头任自己舒服地躺上床,新铺的床榻松软,散发着淡淡松针香,一不小心竟然抵挡不住困意合上了眼。
陆不行掀开床幔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
少女睡得安静,皮肤细嫩脸颊泛着微红,唇脂有些蹭花却为她更添几分活泼与生机勃勃。
与之相对的是自己的死气沉沉。
少女嘤哼一声马上要醒来。
陆不行慌忙退后几步,腿却撞到椅角,站立不稳摔在桌子上,花梨木桌歪斜一下,上面的茶具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碎了满地。
紧束的腰腹撞在木桌上,本就满是酒水的肚腹突遭撞击瞬间疼痛难忍,陆不行脸色变得苍白,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捂住腹部。
林婉在听见一阵瓷器碎裂与重物倒地声时便已惊醒,睁开眼就见一身红衣的陆不行神色痛苦地弓身倒在地上。
她连忙起身,三步并两步蹲到他面前,看着他汗珠成滴受刑般的表情却不知怎样是好。
“陆不行你……”她伸出双手要将他扶起来,却被他打断。
“别……放手!”陆不行眸色在她靠近来的瞬间聚焦,闪过挣扎的警觉。
真是造化弄人,初次见她本想留些体面,没想到竟让她看见自己这番狼狈样子。
陆不行绝望地阖上眼帘。
这副破身子,怎幺配得上她这样金枝玉叶出身尊贵的小姐。
怕是之前连正眼都没瞧过阉人,可如今却嫁与了他。
“陆不行,你还好吗?”林婉看着他的神色小心问道。
这位可是今后的大腿饭票,可别新婚第一夜就惨死啊!
“无碍,只是老毛病了。”陆不行忍住刺痛,吸气勉力撑起身子,却被下体的湿润僵住了神色。
他向下看去,却发现大红绣金纹的喜袍上一片暗色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