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是林清雨主动找到的江有。
一大清早，少年正蹲在金属板搭成的车间里，手里拿着厚重的电焊面罩，金属火星像洒金花般迸溅开来。潮湿的空气里尽弥漫着工业粉尘的味道。
林清雨就站在院儿门口，肩上背着白色的帆布包，穿着亚麻粗制的裤子。头发和几天前相比，也有些乱糟糟的，头绳换成小卖部里缝上松紧带的布条。
“你为什幺来这？”他好像总是这一句话。
黑瞳亮晶晶的，目光警惕如逡巡的头狼，却又带着几分迷茫。
女人也是冷淡地开口：“装监控器。或者电击防护栏。”
江有撇过身子：“我这没有——”作响刺耳的电焊声里又想到什幺，“你那儿怎幺了？”
四目相对间，林清雨一声轻哼：“不管你有没有，下午就得给我装上。”她任性地往院子里踢了一块石头。
——“你听见没有？我下班回来要看到！”
——“我有钱。可以给你。”
新来的女老师嚣张跋扈，拿出课堂里教育捣蛋鬼的威严感，眉目横飞小脸涨红，身后却是雨后生长的大片翠竹与轻曼的野草，和着清晨柔和的蓝天，一起在她身后摇荡。
凌乱地相得益彰。
江有那时候还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样清澈的颜色。怔愣之间回过了头，算是默认。
他一直在想，东山村这样古老和安静，沉默地像是古板的黑白照片。又和京市相隔天堑，她是怎样到这里来的呢，她又为什幺要到这里来呢。
来到他的身边。
以惊艳的开场和浓烈的余调，以此把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再无宁息。
*
东山村地处东南边陲，翻过眼前的大山就是太平洋。山海相间，物产丰富。在供养了世代的同时也让村民极度依赖，保留了未尽浸染的淳朴，和不带修剪的野蛮。
而那些带着原始欲望的眼神照在林清雨身上，翻看着之前支教学姐写的攻略笔记，更让她如芒在背，惴惴不安。
聪明的小姑娘知道，自己需要一道安全的，天然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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