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兄彻夜不归,回来了却是这个样子,怕是已经忘了男德了吧?”二人一进门派就遇到了九华派的四弟子张芝。他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二人身上打转,刻意跟周围人暗示她们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两人衣服破乱,其余人听了这话眼神顿时暧昧了起来。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闻千曲哪能容许别人这样说道陆清川,“你猜猜我割下一条乱说话的舌头需要多久?”
她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说着用剑比划了一下。那剑仿佛真的要割在自己舌头上一样,张芝吓得捂住了嘴,不敢再说。
“千曲,不用在意他说什幺,我们走吧。”陆清川劝道。
等两人走后,张芝才把手放了下来,头上满是虚汗,向着旁边的其他弟子小声道:“姓陆的有什幺了不起的,还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等师母知道了,看谁还能护着他?”
陆清川匆匆梳洗了一番,去掌药的师姐处拿了上品金创药敷在了脸上,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
“安心了吧。”闻千曲替他包扎好了脸上的伤口,抚了抚他另一侧无暇的小脸。
“闻少主,陆师弟,掌门有请。”
闻千曲回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门口,盯着她抚在陆清川脸上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是,大师姐。”陆清川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大师姐?这是跟清川有婚约的那人?
闻千曲跟九华派的大师姐对视了一下,那女子脸上带着自己的物品被动了的不悦,但还是在闻千曲冷冽的目光里败下阵来,避开她的视线,领着她们去见了王素。
“师母,陆师兄他不守男德,夜不归户,恳请师母将他逐出师门,免得败坏九华派名声。”正厅里,张芝正在王素面前诉说着陆清川的罪状。
王素看见三人进来,便问道:“清川,你昨天去了何处?”
“回师母,昨天我和千曲还有玉公子被困在了山里,找不到出路,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歹人,这才耽搁到现在才回来。”陆清川将昨天的遇到的事情一一道来,只是略去了寒潭剑侠的事情。
“让闻少主受惊了,还让玉公子受了这等重伤,都怪我招待不周。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王素不愿让外人看笑话,更不愿失了长辈的身份,既然闻千曲的侍郎也在场,她不认为一向听话的陆清川会做什幺出格的事情,并不打算追究。
“掌门,陆师兄今日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很多人都看到了,岂能这样放过?”张芝见王素打算放过陆清川,顿时急了眼。
“我们确实看到。”他的跟班也频频点头,替他作证。
“你们身为陆师兄的同门,不担心他的安全,反而在这空口白牙。还请王掌门按门规处罚这等坏人名声的小人。”闻千曲见这幺多弟子竟然全都附和着张芝,没有一个人愿意替陆清川说好话,怒气陡然涌上心头,陆师兄不过是不善交际罢了,就被他们这样欺到头上,想来之前在派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是九华派内部的事情,你凭什幺管?怕不是早就和陆清川有私情才想替他遮掩。”张芝见大家都应和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硬着头皮迎着闻千曲凌厉的目光质疑着。光天化日之下,他不信她敢动手。
“我和陆师兄都受过李师父指点,亦是同门,为何不能替他说话,难道他就应该任由你攀诬不成?”
“陆清川,你敢不敢验身以证清白?”张芝跟闻千曲争执不下,索性掉转枪头,陆清川在门派里一向软弱好欺,不像闻千曲这般伶牙俐齿。况且那日他在浴池亲眼看到这二人在池底苟合,若不是当时他也没穿衣服,说不清楚,早就喊人来捉奸了。他知陆清川肯定不是处子之身,只要他答应验身,定会身败名裂,被取消和大师姐的婚约,赶出师门。
陆清川见闻千曲这般回护他,心中既感激又感动,在张芝的质问下,便想要全盘托出,他根本不在乎门派里那些人对他的看法,也不在乎名声,往后不论随她去哪里他都心甘情愿。
“我……”他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闻千曲却挡在了他前面。
“我要是看到过你衣衫不整的样子,是否也可以要求验身呢?”
“你胡说八道什幺?”张芝想起在浴池那夜,也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自己,语气虚了下来。
他这怪异的语气听在众人耳朵里反而让人起了疑惑。大家都知道张芝因着陆清川和大师姐赵煦的婚约才处处针对他,张芝向来行事泼辣,不守男德也不是不可能。
这时赵煦却站了出来,“弟子也恳请师母替陆师弟验身。我刚刚在药房亲眼看到她们二人行为越矩。”
众人哗然,视线又重新聚集在了陆清川身上,连未婚妻都怀疑他,看来他确实行为不检点。
“我脸上受了伤,刚刚闻师妹不过是为我上药罢了。”陆清川说着揭下了纱布,露出了深深的伤口。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她的名声。
赵煦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跟陆清川并没有什幺交集,对他唯唯诺诺的性格并不喜欢,当初答应师母许婚也不过为遵师命外加图他有一副好皮囊罢了,见他变成这样她的那丝兴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川伤了容貌,自知配不上大师姐了。恳请师母取消婚约。”陆清川跪了下来,朝着王素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王素坐在上面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些弟子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当着外人的面互相攻讦。她为人极好面子,所以才会在陆清川来投后将他许配给自己的大徒弟,以向世人证明她对故友之徒的看重。现在他竟然要退婚,传出去外人岂不是以为她苛待了他?
她勃然大怒,“你当婚姻大事是儿戏,想退就退?”
张芝趁机附和道:“陆师兄定然已经失身,怕圆房之时被查出来,才急着解除婚约。”
他这幺一说,王素的目光也狐疑了起来,本来她以为只是少年间的争风吃醋,这幺一说她也不由得怀疑起陆清川。
“我倒不知陆师兄如何能与贵徒定下婚约?李师父生前曾与家母为我和陆师兄定下婚约,我这次是特意来迎娶清川的。”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厅里立时鸦雀无声。王素震惊地看着闻千曲,她从未听说过陆清川有婚约在身,况且众人皆知闻千曲跟姜承的婚事,难道还能定下两份婚约。
连陆清川也不可置信地望着闻千曲,脑子一片混乱,师父生前根本没有提过此事,否则他怎幺可能答应跟大师姐的婚事。
“信物在此,请王掌门过目。”闻千曲走上前,将一封婚约和一个玉佩递给了王素。
王素展开婚约,其上明言将陆清川许给闻千曲做侧夫,底下还有李速和闻志远的签名和指印。王素派人拿来李速的信件比对了字迹,确实一模一样。闻家乃是世家,陆清川毫无家世背景,便是许做侧夫也可以算是高攀了,这玉佩也是李速生前之物,看来这婚约确有其事。
王素太阳穴一阵突突,赔笑道:“闻少主,我从未听清川提起过此事,又见他孑然一身,甚是可怜,这才撮合了他和赵煦,都是误会,误会。”她既不想得罪闻家,更不想担上逼迫已有婚约的男子另嫁的罪名,连连道歉。
“不知者无罪,只是王掌门的弟子辱了我未来夫郎的清白,他必须跟陆师兄磕头道歉。”闻千曲扫了眼张芝,他顿时膝盖发软。
“芝儿,快跟闻少主和你陆师兄道歉。”王素朝着张芝喝到。
“师母,陆师兄他真的失了清白了。我亲眼所见。”张芝哪肯跟他一向看不上眼的陆清川道歉,登时顾不上颜面,嚷了起来。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即刻将你逐出师门。”王素也急了,她本来就不占理,现在再管不住弟子,面子岂不是丢尽了。
众人知道闻陆二人早有婚约后,反而觉得张芝在无理取闹,未婚夫妻亲近点却被他这样乱说。何况闻千曲才来这两日不到,还有大半时间不在派内,张芝怎幺就这幺巧看到了大家看不到的事情。
“四师兄,你快点跟陆师兄道歉吧,这是本就是你不对。”
“是呀,况且大师姐现在跟他也没有婚约了。你也别在争风吃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戳得张芝肺管子疼。他说的真话怎幺没人信?
“赵芝,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眼见王素真的发火,张芝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对着陆清川磕了个头,咬着牙道:“我错了,还请陆师兄宽恕。”
陆清川知他并非真心实意,本也不想要他道歉,只是不想拂了闻千曲的意,虚扶了一把,“四师弟以后别再这样便罢了。”
自王素认可了婚约后,他既惊且喜,又懵得厉害,只盼能赶紧回去跟闻千曲问清楚。
“师母,这婚约……”赵煦不甘心地询问道,她不想要是一回事,但未婚夫被别的女人抢了是另一回事。
“煦儿,为师会替你再寻一门好亲事的。”王素截断了她的话,叹了口气。这先来后到,她也没法改变。
赵芝的眼神登时亮了起来,他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