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身不由己

第19章   身不由己

“可真是个妙灵。”韩煜揽着男人,替他拢上衣衫,这人虚弱无力但仍旧挣扎,被韩煜强用力抱在怀里,“李春庭,你是天生就这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春庭感觉自己的臂膀要被箍出印子,他扭过头看着男人一副餍足食饱,还要调戏他的样子,转而换了一个语气,打量着韩煜,“该做的我都做了……韩教主有这番好皮相,想要找床上妙人不在话下,何须偏折磨我顺从?”

“好皮相?无非是因我这胡人长相猎奇些。”韩煜松开手,抓着李春庭一只手,拧着眉毛看着男人,他年岁较李春庭要长许多,因着不同于常人的外貌,到是看不出什幺岁月痕迹,“生我的是曾名震上京的胡人舞姬,我的长相有七八分像她。”

李春庭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什幺情绪,待他想要从韩煜脸上捕捉什幺,那人已是一派自然。

“喜欢我的长相?弃了那任语跟我走……天天让你看个够。”韩煜握着那白嫩的手腕子亲了口,“怎幺不说话?”

“就两个……”李春庭沉吟了一阵,忽然说道。

“什幺?”韩煜盯着这人突变的神色,心中疑惊顿起,“什幺就两个?”

李春庭蓦地笑了一声,轻声说道,“从你那逃出来后,和我睡上一张床的人,除了我师弟任语外,只有一个人。”

“你之前不是说……”韩煜不由自主一手捏紧了男人的腕子,眼神盯着李春庭,“谁?”

李春庭转手握住了韩煜的手腕,眼神直视,“赵——子——昂——”

韩煜猛地甩开男人的手,“你!”心头瞬间灼烧刺痛,怒气层叠而起,只恨先前没有就将男人活活掐死,“李春庭你睡谁不好,偏要找他!”

李春庭撑在地上,难耐地笑出声,怎幺都停不下来,似是要故意嘲讽眼前这人。

“你到底在想什幺?是想让我杀了你幺?”韩煜忍下了心头的怒气,看着男人一副调笑的样子。

李春庭听了,反而慢悠悠站起身对视着韩煜,“要说床事……你俩倒是相似,都喜欢折磨人还用强。”他偏着脑袋,看向韩煜,“为何要找他,你不知?”

说完他闭上眼吸了一口气,而男人却不言,他睁开眼带着笑意,看着韩煜继续开口,“韩教主心疼了?也对,赵公子是你心间上的人,绑到教中也好生伺候,相处两年不强迫不逾矩不过分,而我是不过是个传功渡毒的傀儡,你韩教主在欲念突起时玩弄折磨的床上玩物,因着被你手下人调教下药在床第间甚为好用,才博得韩教主青眼夜夜承欢侍奉……是李某人罪过,我这只肮脏蝼蚁玷污了韩教主心里那株浊世白莲。”

韩煜气愤着,可不知怎的眸间酸涩隐隐发红,他看着男人一派坦然的模样,心中翻江倒海,千般的念头划过心头,又一一按下,“你是在恨?”

“才发现?”李春庭应声。

他声音幽幽,语气渐沉,“我恨你毁我武学根基夺我多年内力修为,嘴上说着敬我这个对手,又下蛊毒将我折辱控制。更可笑是,说钟情于我,什幺南秋别院邀月楼暗香阁……那也不过是你给赵子昂建的安乐居。”

“你当真懂得何为情,何为爱?”李春庭眼神看向了面前人,“劳烦收回你的钟情喜爱之词……把我恶心坏了。”

……

韩煜站在屋顶,看着夜中上元宫的张灯结彩,虽是未到正式的上元佳夜,也觉美不胜收,远看去好似绚烂霓虹,映照了孤寂又漫长的星辰。

上元时节的上元宫是武林中一佳话,天山境内的灯匠都会将自己的佳作送上来,那花样各式的奇灯炫光,走马中的新异样式,就是在京城也难见。

此刻他感觉自己像是出了一口气,又有点担忧,只因为两个时辰前……

天元殿偏殿一处,褐色头发的人影从窗户跃了进去,他施施然走到内屋前敲了敲门,转而又走到一旁端起上元弟子先前备好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真人不愿见在下?”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内屋,“在下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先前那桩私事,您出来也无妨。”

白发人从内屋走出,瞧着那数年未见的人竟是依旧如当年模样,“韩教主看来是爱喝冷茶。”

“真人还爱打趣。”韩煜站起身笑着回了一个礼,“这上元将至,您若继续闭关,可要错过美景。”

“年年岁岁都是如此……无甚差别。”上元真人甩了下衣袖,请那人坐下,“韩教主年关前来,想必有要事?”

韩煜扯着嘴角看着年长人,“李春庭,带回火云教。”

“韩煜……”白发人擡眼看着那褐发人,神情温和,“若是有心处置,你几个月前就已杀了我那徒儿,何故今次来讨人?”

“自然不是为了杀他。”韩煜说罢一笑,“挺喜欢你那大徒弟,不舍得杀他,遂用了些招数……与他几度旖旎,到是觉出了不同滋味。”

上元真人的额头立时皱起了几道纹,“你用我的徒儿做传功傀儡,还拿这等荒淫之事来折磨他?”

“折磨?他是食髓知味,要得很!”韩煜站起身看着上元真人,笑得坦然。

“我上元乃遁世离俗之地,韩教主还是收敛些言行,不要污了门派清净。”上元真人坐在位子上,看着那居高临下之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韩煜的眸色在月光之下显出了几分不同的神采,他嗤笑了一声,看着上元真人,“李韶真人……你大徒弟,我是真的喜欢他,看他与人亲昵缠绵我就气得恨不得一掌打死那个姓任的,真人不妨就大度些,把李春庭交给我。”

“任语?”上元眼睛不可控地睁大,即刻又克制住面上的表情,“韩教主你既是因为私情想要我大徒弟跟你走,那也要我的徒儿愿意才行。不过也确实新鲜,春庭竟真敢做这些事”

韩煜忽然意识到自己触及了什幺事情,“有言在先,李春庭的命留给我,你别伤了他性命。”

绚烂的霓虹光彩映在李春庭的眼里,他坐在屋顶拢着刚换好的衣衫,不远处就是上元真人的闭关居所,他眼看着韩煜先他一步进去,意识到会发生什幺的他,呆在了原地,转而跃上了师父居所的屋顶,等那二人的谈话结束。

待到那身影闪出偏殿,李春庭才跳下屋顶,带着几分犹豫敲了敲门。

“敢来见我了?”屋内人此刻的声音阴侧侧,“进来。”

李春庭一瞬间感到了一丝寒意,他了解李韶的脾性,师父什幺都不在乎,只要不触及底线一切好说。

推门而入,只见师父坐在内屋的茶桌旁,点着一盏微亮的灯,正在翻弄着手上的书籍。

“师父,徒儿……春庭来领罪。”李春庭走到师父面前直接跪下,低着头等上元真人发话。

“不妨说说,你何罪之有?”上元真人目光放在书上未曾移开,“让我好验证一下那韩煜所言可有错漏。”

“我……”李春庭擡起头,看向师父,发现其看的那本书是剑谱,还是自己在几年前根据自创剑法写的那一本,一瞬间所有的言语都噎在了喉中。

“这些年你犯下的大罪小错还少?”上元真人转手间将剑谱一把丢在了李春庭的脸上,“为何你会变成这样!难道是为师做错了?”

“师父你没有错……是徒儿行为无度,为您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李春庭捡起那本《昭云剑法》,思及李韶这幺多年来对他的照拂与教导,心间刺痛渐起。

“李春庭……你当初是怎幺说的?”上元真人声音低沉,语气里带着寒意,“一切情缘都断在上元宫门外,绝不会让任何东西影响了师弟修行。你当年发的誓,不记得了?”

李春庭纵看过往自己所为,屠戮行径有违门派教义,屡犯女色受江湖人诟病,偷学他派武功犯了江湖大忌,任何一条放在别的门派,都会被严厉惩处,可他的师父李韶只是谴责两句便没有别的,不是因为上元真人大度宠溺,而是因为他不在乎这一切。

李韶只在乎一件事,那便是上元宫的掌门传承,李春庭自己一身烂摊子也不愿意当掌门,唯一的人选便是任语这个徒弟,最适合练清心决的人选。李春庭曾在第一次惹下拆散云霄阁婚事的麻烦后,就在师父的警告下,立下了毒誓,此生绝不会将那些腌臜事带回门派,更不能带坏了任语的心性,让这位二师弟能够顺利接下掌门之位。

上元真人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站起身用竹签子挑了几下烛心,偏着头看向了跪得笔直的李春庭,“说实话……你是因为中了毒所以碰阿语幺?”

李春庭双眼通红地擡头看向了别处,“第一次是因为中毒,而之后,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上了他。”

“你玩了江湖上那些女人你还不够,还要害你师弟幺?”上元真人气得将那竹签猛地扔向一旁,只见那纤韧的竹签在此刻竟然瞬地插在墙上,李韶心中的寒意更甚,“你天资奇高却不愿接任上元宫主之位,任语是我唯一的人选,我把他当作是继任掌门培养。”

李春庭听到师傅的话语,不由得忆起任语说着那些情动话语的情景,师弟不像他这般善于花言巧语,向来都是个单纯的人,若是说了情话,便定是印刻在心上的肺腑之语。

可当初发的毒誓却不决地萦绕心头。

‘一切情缘都断在上元宫门外,绝不会让任何东西妨碍师弟修行,若是有违誓言,甘愿受百毒侵害之苦,自己与所爱承天罚地责亲人害。’

李春庭曾觉得这誓言就是一通废话,首先他根本就无所爱,对于江湖中的美人,他有的贪其色,有的好其媚,还有的是贪图其武功高强好为徒偷学,就是没有发自心得去爱。

再者,他就算荒唐贪色,又怎会去害自己的同门师弟,更何况任语自小在他的印象里就是冷心冷情,自从练了师父的清心决,更是一副不谙情更不屑于爱的样子,像极了师父李韶年轻时的模样。

怎料……

眼看誓言的前半句似乎已有应验之势,而一想到会牵连到任语身上……

上元真人走到李春庭面前,他抓着徒弟的下巴,令其看向自己,“   你为何要这样?扪心自问,我收你为徒难道做错了幺?当年我将你从万春楼赎身带到身边习武,难道做错了?当日我若是不应燕娘的请求,你……”

“师父当日若是没有替我赎身,我现在也不过是万春楼的一个名唤六郎的郎倌……”听到上元真人直戳心门的话语,李春庭双眸渐渐湿润,“师父对我的恩德胜过亲生父母……我这辈子也还不完。”说着便重重叩首不再擡起头。

上元真人听了摇头轻叹,“罢了……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我养了你却没有教好你,我让你有了一身武功却没有管好你。”他走到跪着的徒弟身前,“六郎,若单论为徒学艺,你是最好的徒弟,资质奇佳天资聪颖对学武一事悟性极高,更可喜的是,从你正式拜我为师那一日起,便是刻苦用功,不分寒暑地练武修行。你是武学奇才,更是个比我还要厉害的武痴,为了学武愿意做任何事,可说是不择手段。”

上元真人将李春庭拉起,低头沉声道,“还记得,在几年前的上元节,尚云宫的莫琳丫头在比武时用绫绸功胜过了你。换做任语或许就一笑而过,可你却是计较上了,还因此缠上莫琳,勾得那不谙男女之情的丫头一颗心就挂在了你身上,以至于毁了她和云霄阁阁主青梅竹马定下的婚约。所以……你之后勾引了姑苏王家的独女,拆了她和青城派的婚事,我也丝毫不意外。毕竟王家天水阁里的那些武学秘籍饶是武林盟主也艳羡不已。”

李春庭颓萎地跪坐在地上,无力辩解,“师父……我……”

“眼下,你因锁情蛊一事,让任语沾染了情欲,还说你是真心喜欢阿语。可为师心中也不禁疑问,难道你真的就只是因为情爱?还是因为我独传给任语一人的清心诀?”李韶一手抓在李春庭肩头,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对李春庭而言却是剧痛难当。

李春庭下意识想要反抗,可剧痛之下他曾许下的毒誓却是如鬼魅耳语一样绕在他脑海里,‘若是有违誓言,甘愿受百毒侵害之苦,自己与所爱承天罚地责亲人害。’他渐而脱力放弃挣扎,视线被眼眶内的湿润渲得看不清事物,唯有那桌上的烛火,不知为何忽然亮得刺眼,“是我做错……只求师父不要责罚阿语,是我害了他。”

“倒是认得干脆……阿语那傻小子,怕是早已对你用情。”李韶松开手,踱步着走到李春庭身前,“他武学根基不如你,只能以无情道为法门,要断情灭欲才能精进,可惜练了五年才到第四层。我在他那幺大时,早已练到第八层。你倒是好,还让他沾染情欲。而方才我探你内力,竟是已恢复了一半……所以你到底是用了什幺法子?”

李春庭身体一怔,心下悔极,“是任语……他以自身内力为我修养心脉。”

“孽徒……”上元真人一掌击在了李春庭胸前,怒气催得他双目瞪圆,“是我犯了大错,我管教失责,竟然教出了你这种玩意!”

李春庭被上元真人一掌打中,倒在地上一口血从喉中溢出,他勉强撑起身,眸中的湿润夺眶而出,泪水翻然,打湿了手中那本《昭云剑法》,声音哽咽说道,“徒儿知错……但请师傅责罚!”

上元真人还欲再施掌,可看到那本剑谱,他放下了手,“既知错……那便不能一错再错。李春庭……你若是真心知错,那就答应我……”

“帮我做三件事。”上元真人走到李春庭身前,轻声说着,“若是办成便可弥补。若是办不成,不仅任语会性命堪忧,连为师也会被你拖累。”

李春庭怔怔地看向上元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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